林径霜整了整衣服,“老伯,我会看风向。”
只一句,那老伯便摇摇头。莫说质疑,他像是听了句戏言,开怀笑道,“且不说你这样的姑娘,便是我们那时,也是得有道行的老头子才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烟花店外是一个茶铺,往来人不少,此刻一听便全数围了过来。
“这样,老伯我免费给你看风向如何。若是错了,我便离了这镇子,再不提我会看风向。若对了,你便请我吃喜酒如何?”她说得潇洒,周边人起哄,硬是逼得老伯同意与她打这个赌。
“这可是你说的,若到时不准,莫要说我老头子欺负你这个年轻姑娘。”
镇上的习俗是,若是迎亲的队伍吹上东风,那便是应了喜神。
这老伯家中择了两个喜日,正犹豫不决。
“我家挑了两个日子,初八和初十,卯时接亲。你若能在其中择出一个带东风的日子,莫说吃酒席,我另封三串喜钱与你。”
老汉本就是镇上的大户,行商十几载,余了好些钱准备给子孙热闹热闹,出手倒是阔绰的很。
“好,一言为定。”她向围观众人道:“各位做个见证,明日午时,我来此处与老伯交与日期。”
或是头一次见这么果敢的姑娘,行商走贩们均拍手叫好,说明日一定来看。
人群散去,青年依旧站在柜台里,端的是温厚模样。
“冯……烟花?”
他拢着袖子笑,“冯烟花是我祖父的外号,我叫冯钰。”
“说说看你那个烟花呢,要什么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冯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两只尚未制作完全的烟花出来。长长的桶身和草绿色的引信,油纸密密的包住,能闻见浓烈的硝石味。
自冯烟花那一辈开始,开始研制高空烟花,要艳丽的,花朵大的,夜里像星星一样绽在半空的。三代人的心血,到了冯钰这一辈,才堪堪有了雏形。
“这个新品种烟花叫灯眷长空,第一次绽开的花朵大,在下落的过程中,新的硝石炸裂,会有第二次绽放。”
“因为第一次放,所以格外要注意,需要选一个无风的天气,宽敞的场地。”
林径霜看着窗外的云,彩霞落了漫天,怕是再过一会儿家里人就要回去了。
“这两天天气都不错,今晚有微风,明天晚上就可以,如果有变动我会告诉你。”她背上包裹准备回家。入了夜的乡间道路没有行人,一个人走是有些瘆人的,她得尽快回家。
半只脚踏出烟花铺,冯钰从铺子里出来,将一只绢布袋放入她手中。
“一点谢金,明天的灯眷长空,希望姑娘也来看。”他眼中期许。
林径霜掂量着手中有些重量的包裹,心想这人也太厚道了。将银子收入怀中,“我不能回去太晚,家中还有一个……额……脾气不好的老娘,我得先问问他才行。”
冯钰好脾气的站在原地很久,看着她出了镇子,血色晚霞将影子拉得很长,一人缓缓消失在乡道中。
晚间微风拂过窗户,带着庭院中的银杏叶挂到冯钰床边。
果然很准,今夜有微风。他捻着银杏叶细细的梗,喃喃道,“她还有一个娘,须得好生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