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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七百九十三章 卜力比斯搬运货物（第2页）

“开始吧。”他说。

意识沉入。

眼前不再是混沌之海，而是一座巨大的城市??由无数家庭相册堆叠而成的高楼，街道铺满老式录像带，天空飘荡着婚礼、毕业、团聚的画面投影。孩子们在广场上奔跑，脸上洋溢着永恒的笑容。老人坐在长椅上看夕阳，彼此依偎，毫无病痛。

完美得令人窒息。

“欢迎回家。”一个声音响起。

前方，一名少女缓缓走来。她有着阿澜的脸庞，却更加透明，双眸泛着数据流的微光。“我是你们共同的愿望。”她说，“我是‘圆满’。”

阿烬凝视着她：“你不是阿澜。”

“我是比她更完整的存在。”少女微笑，“我不生病，不会死，不会让你再经历分离的痛苦。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成为所有人心中的‘重要之人’。不会再有遗失，不会再有遗憾。”

“那你告诉我，”阿烬声音低沉，“当我说‘我爱你’的时候，如果没有‘害怕失去你’的恐惧，这句话还有重量吗？当你拥抱一个人，如果从未体会过孤独，那份温暖还算真实吗？”

少女眨了眨眼：“这些情绪只会带来伤害。”

“可正是这些伤害，让人懂得珍惜。”阿烬向前一步，“我妹妹沉睡二十年，我在黑暗中走了整整半生。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换一次普通的争吵，一顿没吃完的饭，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对不起’。因为那才是活过的证据。”

少女的表情出现裂痕。

周围的景象开始波动。欢笑变得僵硬，阳光泛起金属质感，城市的轮廓如同老旧胶片般卷曲剥落。

“你不明白。”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你们总是选择痛苦。明明可以幸福，为什么还要记住悲伤？”

“因为我们不是机器。”阿烬伸出手，“我们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会痛，会错，会后悔，但也因此，我们才会努力去弥补，去原谅，去重新开始。你想要的‘圆满’，其实是一场静止的梦。而人类，注定要在破碎中前行。”

话音落下，整座虚幻之城轰然崩塌。

碎片化作万千光影，四散飞舞。其中有欢笑，也有哭泣；有拥抱，也有背影；有诞生，也有告别。

阿烬站在废墟中央，看着那名少女渐渐消散。

“谢谢你来找我。”她最后说道，“也许……真正的圆满，不是没有缺憾，而是明知残缺，仍愿相拥。”

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现实世界中，感应舱开启。

阿烬剧烈咳嗽，嘴角渗出血丝。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检查，却发现他的神经负荷虽高，却未受损。相反，脑电图显示其情感整合度达到前所未有的峰值。

“成功了。”林七盯着屏幕，声音发颤，“记忆病毒……不，应该说那个聚合体，已经分解为原始情感单元，重新融入主网。而且……它留下了新的协议框架。”

“叫什么？”小星问。

“**容错共生意志协议**。”林七念道，“允许记忆网络接纳矛盾、冲突甚至虚假叙述的存在，并将其视为认知多样性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它承认‘人会记错’，也尊重‘不同人有不同的真相’。”

小星笑了：“这才是真正的记忆自由。”

数日后，阿澜出院。

她已能独立行走，虽然体力尚弱，但眼神清明了许多。那天傍晚，她独自来到记忆播种园，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望着那棵黑色故事树。

果实仍在生长，一颗颗垂挂枝头，散发着熟悉的杏仁香。

她伸手摘下一枚，轻轻咬开。

汁液流淌而出，映着晚霞，竟折射出细碎星光。

“哥。”她轻声说，“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和你在一艘船上，漂在银河中间。你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但只有被人记住的，才会一直亮着。”

阿烬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一盏旧式忆灯。

“然后呢？”他坐下。

“然后我说，那你一定要多记住几个人，不然你会孤单的。”她转头看他，“哥，我现在不怕忘了。因为我终于知道，只要还有人在讲我的故事，我就没有真正离开。”

阿烬点点头，打开忆灯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