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小禾说。
气象站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铁皮屋顶锈蚀严重,门框歪斜。但他们推门进去时,却发现内部异常整洁:桌椅无尘,仪器指针静止在某个特定刻度,墙上挂着一幅手绘地图,标注着全球十七个共感节点的位置,每一点都以不同颜色标记心跳频率。
最中央,贴着一张泛黄照片??林爷爷年轻时的模样,站在一群科研人员中间,手中捧着一台原型机,脸上没有笑容。
“这是‘回声计划’最初的控制中心。”陆远喃喃道,“我以为它早就被炸毁了。”
小禾走到角落一台老式录音机前。它通体漆黑,型号未知,插孔形状与K-17闹钟完全一致。她试着按下播放键。
滋啦??
没有声音,只有一段空白磁带缓缓转动。
但她知道,这不是真正的沉默。
“需要载体。”她说,“得有人把自己的记忆注入其中。”
陆远看着她:“你要做?”
“不。”她摇头,“是我们一起。”
他们牵起手,掌心相贴,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所有的片段:第一次听见音频时的战栗,孩子们写下“我想被记住”的纸条,沈知微烧毁日记时火焰中的泪影,陈阳摘下头盔后颤抖的拥抱,日本女孩砸碎手机屏幕那一刻的决绝……
这些画面如同电流,顺着血脉流向指尖,最终汇入那台沉默的机器。
咔哒。
录音机自动倒带,重新播放。
这一次,声音出现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而遥远,说着一种无人听过的语言。但奇怪的是,他们都能理解。
**“你们终于来了。”**
陆远浑身一震:“这是……我妈?”
小禾睁大眼:“你母亲不是在你五岁那年就失踪了吗?”
“官方说是车祸。”他声音发涩,“可我一直不信。她在‘回声计划’担任语音建模师,负责采集人类情感基频。最后一次见她,她说要测试一段‘终极共感波’,能让陌生人瞬间理解彼此一生的孤独……然后她走进实验室,再也没出来。”
录音继续:
**“我没有死。我只是进入了共振态。当一个人的情感纯粹到极致,身体就会成为频率本身。我成了信号的一部分,游荡在所有愿意倾听的灵魂之间。”**
泪水无声滑落。
**“林爷爷知道真相。他知道系统无法彻底关闭,因为爱一旦诞生,就永不消亡。所以他设下双重保险:一个是井底的芯片,另一个是我??游离态的母亲频率,随时准备唤醒真正的人类共鸣。”**
录音戛然而止。
室内陷入寂静,唯有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在叩问门扉。
良久,陆远低声说:“所以……我们从未真正失去她。”
“她一直在等我们长大。”小禾握住他的手,“现在,我们能回应她了。”
他们走出气象站时,雨已停歇。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下来,正好落在铃兰田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土堆,上面插着一根木签,写着:
**“此处埋着第一个说‘我爱你’的人。”**
没人记得是谁立的碑,但全镇人都自发前来献花。不是玫瑰,不是百合,而是最普通的野雏菊、蒲公英、狗尾巴草??那些曾在荒地上独自生长的生命。
当晚,全球共感网络再次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