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姐这边请。”烟兰抬起手。
随即将帘幔放下,道:“还请小姐不要出声?。”
司予不知何谓,不一会儿透着纱帘见烟兰领进?来一位身挎药箱的老者。
司予这才了然,原是?怀疑那?个有孕的女子是?她。
她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这般谨慎与心计,当真了得。也亏得四殿下会将她纳入麾下,更要费心磋磨。
“这位姑娘身子虚,想是?劳累郁结所致,不过也没什么大碍。老夫为姑娘开一张调理?的方子,姑娘注意休息,不好积劳成疾。”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旁的不妥。
烟兰送大夫出门,回来后冲楚惊春微微点?头,亦是?此意。
至此,楚惊春方道:“若你?所言是?真,我便想法子打探一番令尊近况。若十分辛苦,或可周旋一二。”
“掌柜的?”
司予似没想到她能应允,眼中含泪,愈发动容。
楚惊春又道:“至于我与四殿下如何,便是?我的事。”
“是?。”司予垂下头。
“掌柜的,”烟兰行至楚惊春身侧,压低声?音道,“您管她这闲事做什么,依奴婢看不如……”
烟兰眼底划过一抹凌厉的光,楚惊春摁住烟兰,微微摇头。
她不是?善人,但?也不必现在?就要司予去死。
至此,烟兰几乎是不错眼地盯着司予,唯恐司予忽然?冲出门去。门外,自然?也有阿涧一直守着。
将要歇息的时候,烟兰看着屏风内仍不放心,到底走到楚惊春身侧小声道:“掌柜的,奴婢同?司予一起睡吧。”
外间的榻虽是窄了些,却也勉强能躺下两个身?形纤细的女子。
司予短时间内不便离开这件屋子叫人瞧见?,烟兰便想日?日?夜夜看着她。
“放心,”楚惊春低声宽慰,“阿涧在呢。”
烟兰的担忧楚惊春自然?明白,但,司予总不至于要杀她。说难听些,纵然?两人都是弱女子,可?司予跛了一只脚,杀她,难道楚青珣痴傻了不成?
烟兰无奈,只得退下。
是夜,楚惊春卸了外衣躺在床上,她的房间犹为清凉,凉的怕是叫人觉得有些冷。
遂略扬了声音道:“外头柜子里放着一床蚕丝被,司小姐自取吧。”
屏风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身?影折了一半,“多谢掌柜的。”随后,一切便又静了下来?。
楚惊春无心思虑司予的心境,只侧过身?,凝着立在屏风旁最后一盏摇曳的烛火。房内只余这一道微光,楚惊春定定望着,思绪渐沉。
今日?之事?,说来?繁杂,然?而归根结底,还是太过顺遂。
林霁尘与司予不值一提,要紧的是今日?入宫,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竟就这般顺顺利利地离开。
楚青珣明显费了很大的心思,算日?子算人心,结果,就这么叫她走一个过场。
德妃娘娘的受惊不似作假,然?而,既然?如?此容易惊着,又何必叫她入宫?随意找个靠谱的手下,便能将事?情做成,且没有败露的风险。
楚青珣此番,到底想做什?么?
楚惊春恍惚间只觉定是忽略了什?么,偏是怎么都想不起。
夜至深,楚惊春琢磨不出头绪来?,只得将事?情暂且搁下,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梦境还未在眼前展现叫人看个轮廓,楚惊春的耳朵便是微微一动。
有动静。
楚惊春眼皮微跳,没有当?下睁开眼,身?子却是已然?保持了十二分警醒。
是极轻微的声音,轻微到若非她练了十余年的剑,几乎无法分辨,是有人赤脚踩在地上。楚惊春唇角漫过一丝冷意,若她真的只是何映秋,怕是今夜又要死了。
有人赤脚而来?,一步一步,动作缓慢轻微地要赢过夏夜的风。
这样一步一步,一尺一寸,待到匕首悬于楚惊春的颈上,便是她能发觉,纵是来?得及,怕也要伤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