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
路易已经将她放到了柔软的床垫上,伊芙琳却用双手环住他,不让他起身。
“路易,我已经想起来的事,后面都不会再忘记了。”
不论是美好,还是痛苦的回忆,若是只有一个人承担,那它就是一种负担。
路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一个人背负着过去,现在不是了,她会记起来,记起所有,同他一起承担。
他该相信她吗?记忆紊乱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暴虐的血液沸腾着,路易收紧了手臂,将人箍在怀里,力道维持在一个巧妙的范围内,他讨厌的赭肤没有因此染上一丝一毫的淤青,只有那头粉发在他的躁动下,变得杂乱。
不知道是谁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睡吧……”至少在今晚,他不想再为旁的事,同她吵架了。
伊芙琳躺在他身侧,在他闭眼后,替他揉开了眉间的褶皱,哼起那段德罗索的阿丽莎摇篮曲。
失去父母的阿丽莎,失去丈夫的阿丽莎,失去孩子的阿丽莎,失去生命的阿丽莎……
阿丽莎做过很多个选择,同伊芙琳一样,每一个选择都失去了一件宝贵的东西。她很抱歉放弃过路易,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在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德罗索。
尽管她现在无法记起,促使她放弃路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倘若德罗索能够活下去,我能放弃一百甚至上千个路易!”
这句话太过分,她也只后悔这一句话,伤透了路易的心。
这一段他们共同紊乱、失去的记忆,既是导火索,也是掩盖了所有不堪的腐烂泥土,她想,她如今想清楚“德罗索和路易”了。
再入梦,她同那矜贵的魔鬼,对立站着,他那双宽大的羽翼,照旧替她挡去了诡变的天气。
“瞧,我说过,你会再度找上我的。”赞恩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胜券在握那般。
他牵起了她的手,伊芙琳却连敷衍都不愿,不想同他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绅士礼仪,不露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先开口的人,易落下风,伊芙琳按捺着,等到赞恩问她:“那么,你想清楚德罗索和路易了吗?”
“当然。”这一次,她灿烂的笑着,果断迎上魔鬼的红眼。
这场梦做得久了些,再醒来的时候,路易已经处理完了一批政务,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喝茶休息。
“这次同赞恩说了些什么?”
她手上象征交易的金纹藏不住魔鬼的臭味,在这一次入梦之后,金纹的颜色愈发深邃了。
谁知,伊芙琳懵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路易怔住,盯着她看了半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没什么,要喝茶吗?”
距离孩子们的早课还有一段时间,伊芙琳从床上坐起,“那就来一杯吧。”
她眨着眼,错过了茶杯放下后,颤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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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路易确定,伊芙琳没有撒谎,且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像上次醒来,她就毫不避讳的,将赞恩的事情托盘而出。
那么能叫她忘记这场梦的,只有赞恩这个交易源头了。
他一一罗列出能够让他相信伊芙琳的理由,方才的慌乱也就少了许多,再抬眼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国王。
“我记得,”待侍女为她倒上一杯茶后,路易幽幽地问出口,“你总是警告我,不要同魔鬼做交易,不坏的魔鬼也不行。”
此时的伊芙琳已经做过洗漱,头发也收拾整齐了,可她听到这话,疑惑且诧异地抬头看他时,一根不老实的发丝翘了起来,圣洁中的一丁点儿混乱,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软糯,“我是说过,但称不上警告吧。”
她分明是在警醒他,在情感方面的强烈程度,完全不一样,“警告”倒像是在逼迫他了,虽说可以的话,她确实想逼迫他听话,但听话了,又不是路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