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给她吃饭了。
沈吟捧着粥喝着喝着,忽然哭了出来,哽咽道:“阿摇,我们已经没有钱了吗?为什么这个粥这么稀?
摘摇无奈道:“怎么会?稀粥是为了给你睡觉的时候方便灌下去,我不知道你今天会醒,这粥别浪费,还是把它喝了吧。”
说来奇怪,清风堂整体是由大大小小的竹屋构成的,里面的家具也都是由竹子制成,放火一烧就全没了。
虽然那天下着大雪火势不至于蔓延的很夸张,但那些屋子几乎都没有幸免,被烧得一塌糊涂。
可唯独那藏宝阁还有沈自清放银票和金锭的屋子完好无损,就算大火把屋子的外墙烧的焦黑,内里也是毫发无损。
摘摇把自己存下来那满满几柜银子拿去兑成了银票,原本还担心这些钱不够修屋子的,看到那成堆的金银财宝和厚厚的银票时,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忧多余了。
沈吟哦了一声,抱着碗闷不做声继续喝。
“快喝吧。”摘摇看着沈吟,神情有些落寞道:“喝完了带你去见见沈盟主。”
清风堂的周围是漫山遍野的竹林,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有一方小小的坟墓,坟墓边立着一块碑,上面写着:清风堂堂主沈自清之墓。
墓碑上的字是被人一笔一划很用心的刻上去的,但到底是在石碑上刻字,那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刻出来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的。
摘摇有些愧疚道:“阿吟,对不起。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假手旁人,所以碑是我自己刻的,但是我的手艺不精,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这个你就丢掉吧。”
“阿摇,谢谢你。”沈吟抱住摘摇,哽咽道:“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出了事情我一心只想着逃避,我只想着我自己。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爹爹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吟挺直脊背跪在沈自清的目前,指尖轻轻划过那小小的土堆。
这是摘摇亲手堆的,里面埋着她唯一血浓于水的至亲。
沈吟的娘亲走得很早,在她十一二岁时被人残害,自那以后沈自清一个人照顾着沈吟,把她缺失的母爱全部都给补了回来。
沈自清不在乎沈吟要不要磨练心性,他只希望女儿能够健康快乐,所以不小心就会对沈吟太过纵容。沈吟的那点冲动任性,不计后果几乎都是这么被惯出来的。
沈吟还记得,很久以前她和沈自清的聊天。
“阿吟以后想做什么?”沈自清看着自己,满眼都是宠爱和骄傲。
沈吟说道:“我以后要去游山玩水,天大地大,我可不要永远呆在长安城附近。”
沈自清呵呵笑着,问道:“那阿吟会回来看爹爹吗?”
“爹爹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呢?”沈吟问道。
沈自清摸了摸沈吟的头,坦言道:“爹爹不能走,爹爹要守护长安。”
其实这世道并不算太平,长安城周边几个城镇就时常遭遇山匪流寇的袭击,但就因为沈自清和清风堂名声在外,长安城永远都是不担心这些的。
爹爹就是人们口中的英雄。
“那爹爹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我不论什么时候回来都要看到爹爹在等我。”沈吟道。
“行。”沈自清笑道:“爹爹答应你。”
君子一言九鼎,他再也不会失约了。
从今往后,不论沈吟何时来找他,他都会等在这里,像周遭常青的竹林。
“爹爹,你放心吧。”沈吟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又坚定:“不管十年二十年,这口气我一定要挣回来,我要为你,为清风堂讨回一个公道。”
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等沈吟和摘摇回到清风堂时,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身着一套淡蓝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柄银色配件,头发用发冠竖起,薄唇紧抿着,续着短短的胡子,面貌说不上多俊美,倒也显得谦和有礼。
此刻他背手而立,抬眼打量着清风堂,看着那些请来修束装潢的工匠进进出出,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沈吟,男子脸上露出喜色,快步朝两人迎了过来。
男子走上前伸手想要扶住沈吟,一脸关切地询问道:“阿吟,你可还好?我来的太晚了,你可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