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儿不知想到什么,又换上那副戏谑模样:“我胡闹?我可都是为了你啊,你就不想见见你的儿子吗?算来也已十岁整了,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了,还真是让人好奇啊!”
宋知微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而是避开话题:“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你不喜欢他们,便就让她们母子留在魔域又能如何?左右我也进不了魔域!”
“你心疼了?宋知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口一个我胡闹,我不肯罢休,若不是你心里还一直不曾放下,我又怎会如此?原本,我以为隔在你我之间的,会是那个女妖,可其实不是的,是你的宝贝儿子,这些年我一直无所出,你也从未说过要娶我等语,其实就是还有其他想法吧,如今凡间早就盛行化妖之术,你还派人偷偷去打探过,不就是为了等到有一日自以为将对我的亏欠尽数偿还,转过头便好与她们母子一家团聚吗?就算卓瑶不认你,可你毕竟是她孩子的父亲,到最后阖家欢乐自是少不了,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烟儿,你误会了……”
“误会?如今我爹爹仙逝,我什么都没了,凌云阁掌门之位又不过一个好听的虚衔,实则整个仙门还是在魏若明的掌控之中,你眼见我落了势,只怕已经急不可耐了吧!说什么半夜睡不着,我看你是想着怎么离开凌云阁彻夜难眠吧!”
“够了!凌烟儿,你总是这样,只会将身边之人越推越远!”宋知微愤愤起来,一指魏若云,“就算你我没什么恩情,那若云师妹呢?且不说你们体内尚有稀薄的血缘牵连,就单说从前,你二人本是那么要好,如今却搞得如此剑拔弩张,却是为何!”
凌烟儿站在那里,隔着荒原上化不开的薄雾看向魏若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从她决定护着卓瑶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了……”
魏若云毫不意外,有些事情早已有迹可循,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凌烟儿,我跟你本就不是同一路人,只是,你也从不是我的敌人。”魏若云难得多说几句。
凌烟儿也很明白,淡然一笑,眼泪却瞬间夺眶而出,她不在意地抬手拭去:“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不是有意与你作对,只是你挡在我要走的路上,那就不能怪我不念旧情了,交出卓瑶母子,你我此后桥归桥路归路,死生不复相见。”
“那我也说句实话,只要我活着,谁也别想从魔域带走卓瑶!”
“你!”凌烟儿但要发作,一旁有人忽然开口,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这么多年了,难为凌掌门还惦记我们母子,实在是不敢当!”
魏若云顺着望去,只见卓瑶不知何时从魔域之口出来了,还带着一脸懵懂的卓远。
魔域斗法
雾色四起,破晓在望。
不知何处的寒鸦鬼叫了声,提醒众妖们该就寝了。
魏若云抬头看向天幕,蓬莱茶馆中的妖王们却并未有任何不适,甚至连那些修为平平的小妖都怡然自得,比她这万妖之主还耐得住朝气的压迫,看来蓬莱茶馆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应该还有类似结界的禁制,让妖众们不受凡间的夙夜交替干扰,想是早有准备。
一阵猛烈的倦意袭来,魏若云扶住慕婵身后的石柱,极力稳住身形,这才问卓瑶:“你怎么出来了?”
卓瑶并未立刻回答,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波澜不惊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不知哪个存在碍了眼睛,压下嘴角,不悦地收回眼神,才对魏若云道:“今日来送折子的是个脸生的小妖,我当即便觉得有些不对,派妖婢前去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那些妖王不知何时早已集体离开各自妖府,又在里面看到你们聚集在此,我便知道个大概了。”
“那你也不能把卓远带出来啊!”魏若云明显急了,这小家伙往日是皮实惯了,但那跟外界的波诡云谲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她怕小子受不住,心性折了,那她的衣钵就真的没人继承了。
卓远少见生人,乍见了这阵势果然有些茫然,只认得魏若云一人,此刻一改往日的不受教,破天荒正经喊了魏若云一声:“风闻姑姑!”
风闻姑姑一个头两个大:“已经够乱了,这里有我便好,你们赶紧回去罢!”
“谁也不许走!”凌烟儿说着就要上来阻拦,宋知微连忙拉住她,凌烟儿回头瞪了宋一眼,但宋知微这次却并未松手,反而缓缓看向卓瑶——面前的卓远。
卓远显然也注意到了,虽然平日在魔域横行无阻,胡闹惯了,乍见了生人还是有些拘谨,何况这人看他的眼神实在古怪,孩童最是敏锐,察觉出不适,难得放弃了倔强的男子气概,只管往卓瑶怀中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