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芷说道:“那儿都是我相熟的人,要是左邻右里问起你是我的什么人,叫我怎样说得清楚?”陈石星面上一红,不再言语。
韩芷继续说道:“你下了山,在我义父那间茶馆的旧址等我,大约午后半个时辰,我就可以回到那里了。”她提着一个装满图书的大皮裳,离开茅屋,便即施展轻功,陈石星见她健步如飞,也是不禁好生佩服。“她和瑚妹一样,都是文武全材,这份轻功,也不在瑚妹之下。唉,她对我虽然也是和瑚妹一样对我的好,在我心里,她总是不能代替云瑚。”想至此处,不由得忽地心头一痛,自己责备自己:“瑚妹早已是别人的人了,还想她做什么?”陈石星吃了早餐,慢慢步下山,恰好是刚刚过了正午的时分,到丘迟从前一在山脚开的那间茶馆。茶馆虽然早已烧了,旁边那两棵树还在,陈石星便在树下歇息,等待韩芷。
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她来到。陈石星正自焦忽,见一个当地人打扮的小伙子来到他的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你在这里等谁?”那小伙子问道。
“我,我,你怎知道我在等人?”
“我看你在这里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要不是等人,为什么不找第二间茶馆喝茶?这里本来有一间茶馆的,但早已给军官烧了。”那小伙子一再盘问他等什么人,可叫陈石星为难了。虽然这小伙子看来似乎并无恶意,但怎能告诉他呢?
正在陈石星踌躇之际,那小伙子忽地笑道:“你是等待一个姓韩的姑娘吧?”
陈石星又惊又喜,说道:“原来你是韩姑娘叫你来的吗?她是不是临时发生什么事情,不能来了?”
那小伙子道:“他已经来了!”
陈石星道。”在哪里?”游目四顾,除了那小伙子之外,可并没有第三个人。
那小伙子噗嗤一笑,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声音突然变了,浊混的男声变得好像山谷黄莺。
陈石星这才猛然一省,笑了起来,说道:“好呀,我等你等得心焦,你却来捉弄我。”
韩芷说道:“我想试一试你认不认得出来。改容易貌容易,就只怕变作男声会有破绽。”
陈石星道:“一点破绽也没有。但你为什么要扮作小伙子呢?”
韩芷面上一红:说道:“咱们虽然认作兄妹,但相貌不像,外人不知,男女同行,总是惹人注目。”
陈石星道。”我知道。不过我以为你会扮作一个老公公的。昨天你扮作你的义父,扮得那么像。”
韩芷笑道:“要是我扮作义父,只能认你作孙儿了,那不是占了你的便宜吗?”
陈石星道:“真是个顽皮的妹妹,好,不要闹了,咱们走吧!”
韩芷笑道:“我没破绽,你可是一说话就露出破绽了。记着,以后不可叫我贤妹,要称我作贤弟,咱们走吧!”
看着韩芷这副打扮,不知不觉地忽又想起了云瑚。他和云瑚初次在大同城外的山路碰面之时,云瑚也是女扮男装的。
虽然没有韩芷扮得这么像,当时他也看不出来。
韩芷“咦”了一声,说道:“大哥,你在想什么?面色这样沉重,敢情是不高兴我捉弄你么?”
陈石星道:“你的大哥不会这样小气的,我是在想起你的义父,想起在这茶馆里和他相识的那一天。茶馆虽然烧了,可还在我的心里。”这是他第二次对韩芷说谎了。不过他此际却是确实想起了丘迟的。
想起丘迟,看着眼前的韩芷,他的心情是越发迷茫了。他没有报答过丘迟的半点恩情,他能够辜负丘迟的好意吗?
幸亏韩芷没有窥破他的心底的秘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父亲之外的男子结伴同行,虽然有时难免要故作少女的矜持,也还是掩盖不了内心的喜悦,或许还不能说是爱情,但已是真的好像兄妹一样了。陈石星与她一路同行,如对解语名花,不知不觉也是忘记了心底的愁烦。韩芷和云瑚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比云瑚更加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