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折坍圮的高山,是人族的圣山——遂木之山。
?那株树是……女帝。
?“天狗起于累土而坠于残霞,天际殷红如血。
?苍茫间,一人蹒跚前行,筚路蓝缕,一步一喋血,只余一株荼蘼在身后凋零。”
?我低声自语,想到了老道士当年给我下的那则谶语。
?“自我修道,尔来三十年有余矣。
?天高九万丈,地阔十亿方。
?三十年来,纵横南北,步步惊心,处处险阻,原以为摆脱了命运,但……到头来还是虚妄吗?
?你,真的已经凋零了?”
?我望着那株枯萎的巨树,思潮翻滚,记忆汹涌。
?其实,说起来,我似乎没有见过她几次。
?但,我的生活中,又好像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一路能活着走到现在,她为我做的、扛下的,大抵比老道士不遑多让。
?初时,似乎我对她有种虚妄的执念,少年人情感懵懂,总是分不清生死之间产生的依赖与情感究竟有什么区别。
?于是,一直徘徊着、迷茫着……
?直至有一日,我忽然意识到,茳姚才是那个一直陪伴着我在黑暗之中蹒跚前行的人。
?那一刻,拨云见日,一切清晰。
?那么,我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情感呢?
?我在记忆里寻找着答案。
?男女之情吗?
?想来不是的。
?大抵,她对我也非是男女之情。
?宿命之线在万年前的那座荒坟前被种下,想来那时她也是在圣武的逼迫下,不得已而应承,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实在谈不上什么悸动。
?但这世间之情,哪里又只有男女之情这一种?
?这么多年下来,我与她之间,一道比男女之情更深刻的羁绊早已无声形成。
?她确实践行了对我嫡祖、对圣武的承诺,最后在此地守关至最后一刻,依旧是为了那个承诺。
?对我而言,一路看顾提拔,恩深义重,莫过于此。
?心底深处,镇封在无尽黑暗中的人格面在躁动。
?十年了,它第一次如此激烈,就像一头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猛虎发出了怒吼似得。
?“看来,你也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