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白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心头镇定下来。他若无其事地让屋内所有的下人离开,然后自己又检查了一遍四周是否还有人,再阖上门。
随着门隔绝出一个封闭的空间,钟幸解除了符咒,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然后他的丝毫不掩饰地将谢微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谢微白也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被钟幸打量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着融融笑意的。和刚才那快冻出冰碴子的眼神截然不同。
“你来了。”谢微白走近钟幸,将头贴在他的肩窝,以一种依赖的姿势靠在钟幸身上。他的声音不免染上了些委屈,“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钟幸轻轻拍了拍谢微白的后背,笑着安抚情绪有些失控的谢微白:“怎么会,我绝不是一个失约的人。”
小意温存了片刻,谢微白整理好心情。却又是将钟幸搂在怀里。钟幸有些诧异,但没有反抗,就这么让谢微白抱着自己。
毕竟让人家担心了一个晚上,总得给点利息是吧。
钟幸听见谢微白在耳边呼出一口热气,然后不出所料的,他松开了手。钟幸抻了抻腰,他肩膀处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瞧着钟幸一脸无所谓又带了些懒倦的模样,谢微白垂着眼开口:“你身子还好吗?”
“嗯哼。”钟幸点点头,似乎怕说服力不够,顺便对着空气打了几拳,拳风带出了些破风声,“好的不得了。”
谢微白忘不了钟幸昨日离开之时的模样,更忘不了他旧疾复发的痛苦模样。但他知道,如果钟幸不想让他知道,无论怎么样,他都是不会说的。
问了也是白问,他很清楚钟幸。
但他也不清楚他,他知道现在的他,他不知道他的过去。他不相信钟幸多么喜欢他,更不相信他说自己和他有缘才和自己在一处这些年。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秘密,这些东西让他们近在咫尺,却又远如天涯。
谢微白不自觉地摩挲着袖角,可就像刚才一样,元颂只会告诉自己他会告诉的。自己能知道的只会是他所想让自己知道的。
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和自己密切联系,但自己却分毫不知。
他不喜欢命运被别人抓着,哪怕是元颂。与其说不喜命运被别人掌控,更应该说他厌恶命运这个东西。
他厌恶听见说一切天注定,万事顺应天。尤其是每个人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了未来的所有。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那个人的请求,他想要看见一个明亮的截然不同的未来。
“那就好,我害怕你难受。”
他不追问,他会自己找到被元颂藏起来的东西。
钟幸弯着眼睛笑:“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和你说几句漂亮话了。”
钟幸调笑着说各式各样的漂亮话,最后他对着谢微白略一拱手,还眨了眨眼睛:“无痕日安,恭喜谢小郎君及冠礼成。”
谢微白看到他这幅模样还能说什么呢。
他捉住钟幸的左手腕,低声细语:“我想到时候了。”
隔得很近,气氛有些微妙。钟幸怕自己定力不强,随意找了个焦点盯着,防止自己走神。
谢微白现下是垂着眼皮的,有些干燥的嘴唇一张一合嗯。他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钟幸有些愣怔地看着谢微白的垂着的右眼皮,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生了一颗小痣。
颜色浅淡,随着谢微白抬眼又被折进眼皮的褶皱里,隐没不见。
等等,谢微白抬眼了?
钟幸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还是走神了。走神在谢微白那颗眼皮小痣里。
“我方才说到哪儿了?”谢微白并没有生气,也不讶异他会走神。毕竟这事儿同他关系并无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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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你要出谢府。”钟幸只是对着谢微白的痣发了会儿神,并不是真的半点也没听。从善如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