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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灭杀李元（第2页）

她推门而入。

殿内空旷如渊，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的记忆水晶，此刻正泛着不祥的紫黑色光泽。四周墙壁上投影出无数交错的画面：孩童哭泣、老人垂死、战士自刎、恋人诀别……全是人类最深的创伤记忆，却被某种力量强行串联，编织成一条通往虚无的长廊。

而在长廊尽头，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赤足踩在虚空之上，背对着她，手中握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铜铃。

“小禾……”她轻唤。

那身影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

“你不该来。”声音稚嫩，却又透着千年沧桑，“我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样子了。”

“你是。”她一步步走近，“你是第一个说‘我们要记得’的人。你是点燃万骨灯火的起点。”

“可我记得太多。”小女孩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双眼却是全黑的，没有瞳孔，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深渊，“每一滴眼泪，每一次呼喊，每一场背叛与死亡……我都记得。我不曾遗忘任何一个灵魂的哀嚎。可这世界呢？他们选择忘记，甚至感激你们给他们遗忘的权利。”

她停住脚步，心口剧痛。

“所以你就变成了忆魇？”她问。

“我只是想让他们体会我的痛苦。”小女孩站起身，身形渐渐拔高，化作一道笼罩整个空间的黑影，“如果他们不愿记住，那就让他们永远困在失去一切的梦里。只有当黑暗足够漫长，光明才会显得珍贵。”

“可你错了。”她坚定地向前迈步，“真正的光明，不是来自恐惧后的庆幸，而是源于爱与承诺的坚持。你当年之所以跃入阵眼，不是为了让世人害怕遗忘，而是因为你相信??**有人会愿意主动去记。**”

黑影剧烈震荡。

“你说谎！他们早就忘了！连你的族人都开始用伪忆药剂麻痹自己！你说的‘新忆纪元’，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

“但我们还在。”她张开双臂，怀中玉匣自动开启，源火腾空而起，照亮整座殿堂，“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讲述过去，只要还有一盏骨灯为逝者燃烧，记忆就不会真正死去。你看??”

随着她的话语，四面墙壁上的画面骤然变化。

不再是单一的悲剧回放，而是千万人共同编织的记忆网络：一位老渔夫教孙子辨认祖先留下的星图；一群孩子围坐在醒忆堂里，听老师讲五十年前那场大清洗的真相；南境村落中，母女俩合力修复一盏熄灭百年的骨灯，焰心重新燃起金红光芒……

更有甚者，某些被忆魇侵袭过的人，竟在挣脱控制后，主动走进忆炼场，请求再次体验那段噩梦??只为铭记教训，不再重蹈覆辙。

“他们不怕黑暗了。”她轻声道，“因为他们学会了带着伤痕生活。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对吗？不是复仇，不是惩罚，而是??**觉醒。**”

黑影剧烈颤抖，终于开始崩解。

小女孩的身影重新浮现，眼中黑雾退去，露出清澈如泉的眸子。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铜铃，轻轻摇了摇。

叮??

一声清响，贯穿梦境与现实。

刹那间，整座忆炼场爆发出璀璨白光。所有被囚禁的记忆片段如飞鸟归林，纷纷涌入新碑方向。那些曾因忆魇而失忆的人，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久违的画面：母亲的笑脸、故乡的老树、童年玩伴的名字……

而在皇城御医院废墟之上，沈知白正跪坐在一片瓦砾中。

他已经不再服用任何药物，任由万骨之力侵蚀躯体。白骨从手臂蔓延至肩颈，整个人宛如半具骷髅，却仍坚持每日抄写一篇《忏悔书》，并将副本送往各地醒忆堂。

就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瞬，他猛然抬头。

脑海中，一段尘封二十年的记忆轰然开启。

那是他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青山，照顾好妹妹……别让他们夺走她的晶石……”

**青山？**

他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