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看时年松开了手,从她的掌下慢吞吞地爬了出来。
她此前见到过的在他身上显露出的,剥落了暗漆后的玉色,好像变得更加明显了几分。
【当年若不是你跟我抢和氏璧,让我只拿到了一小部分,更是在穿过虚空乱流的时候消耗过大,我可能还不至于退化到这个程度,我这个有经验的尚且如此,你当年还是幼年,甚至不一定能消化掉和氏璧特殊的能量,又在落地的时候与我分开了,我本来以为……】
以为那个孩子应当已经没有存活的希望了。
然而事实却是,她不仅活得好好的,和氏璧的能量已经完全化入了她的血肉之中,成为了她在武道上有着远胜过常人天赋的根基。
更是因为一种大概能说得上是缘分的东西,和镜子在石林洞府中来了个重聚。
【当年的意外我也说不大清楚了,总之你当时身在襁褓中,确实是在祝玉妍的身边,或许正是她的女儿。至于父亲是谁,我对此地所知道的东西,都是来自二十年前那个家伙带着我满江湖跑的时候,得到的一些甚至不能确定是真是假的消息,你直接去问祝玉妍都比问我要强。】
【其实现在想来,与其说是你在抢我的和氏璧,不如说是和氏璧给自己选定了一个主人,我才是跟你在抢,也是因为我,你才会跟自己的父母分离,去了个本不属于你的世界。】
镜子越说声音越小,这迟来说出的真相让他语气越发有种负罪感。
时年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虽然不知道和氏璧在此地的意义,却也总算听过这东西的传说。
而在这样一个平均武道修为明显高于她生长了十六年的世界,更是超过了有破碎虚空的关七所在世界的地方,和氏璧居然是作为此地的标志,显然已经足够说明其特殊性了。
镜子所说的抢夺和氏璧和虚空乱流,显然也不是当时应该已经失去了合作之人的他能够操控的。
一切只能说确实是赶巧了。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我自己本身的由来……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镜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既然现在情况已经清楚了,你要不要去找祝后认亲,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时年摇了摇头,“不着急,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既然有相处的机会,总会有合适的时机知道该摊牌说清楚的事情。”
“相比之下,我现在应该让人去做的三件事要更加重要得多。”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阴癸派趁着月色而来,又投诚得如此之快,可以说是提前达成了她想要实现的目标。
祝玉妍与她之间的关系,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并没相处多少时间——
她虽觉得自己从一个只有师父没有父母的人,变成了魔门如今名义上的第一高手的女儿,更有了入主魔门两派六道的底气,颇有几分让她的心绪产生奇妙起伏之感。
但她对此地的归属感,实在还不如她想借着这个世界实现破碎虚空的愿望强烈。
非要说她期待什么承欢膝下的场面,那才是太假了。
不过将来会有什么变化就谁也说不准了。
她将镜子重新收了起来,去找了寇仲和徐子陵。
“我就说我听到的乐声确实存在。”寇仲被时年喊起来,当即打起了精神。
一想到自己竟然错过了师父和阴癸派的一二三号人物对战的场面,便觉得遗憾得很。
“那也没见你因为担心师父的安危,找过来看看。”时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两个家伙没跑来其实对她来说反而是个好事,起码不必担心他们两个干脆被婠婠抓去当人质了。
所以她这话里还是玩笑话的意思要更重一些。
寇仲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潜台词,当即便打蛇随棍上地接话道:“那还不是因为师父先拿下邪帝门下,再擒获石之轩,现在连阴癸派都认栽了,若是我和陵少贸然来协助,说不定还要给您惹麻烦,也是看不起您的本事。”
“少油嘴滑舌,”时年找了个位置坐下,抬手示意寇仲严肃一点,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件正事。
“既然你这么能说,那我现在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你去做。”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把金色的飞刀,递到了寇仲的面前。
“你生在扬州,对江南一带乃至东海应当熟悉,要如何找到东溟派也不需要让我教你。”
寇仲倒是没想到,他们其实才与东溟分开没多久,便又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