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人员沉默许久,最后只说:“离开这个案子,对你最好。”
他点头答应,却在走出大楼后,拨通了一个海外号码。
李怀真侄女则选择南下广州。她在一家旧货市场淘到一台老式磁带录音机,带回出租屋反复清洗调试。当磁头接触第一盘搜集来的读书会录音带时,机器竟奇迹般运转起来。
她把音频数字化,配上字幕,以“民间口述史研究资料”名义上传至学术共享平台。不到一天,链接被转发两万余次,服务器崩溃三次。
而在新疆草原,那位曾播放《普通人》的历史教师虽被停职,却被数百名学生自发组织的“露天课堂”邀请授课。他们带着帐篷、干粮和手电筒,在戈壁滩上围坐一圈,请他继续讲那段被课本省略的历史。
“教育的意义是什么?”他问。
学生回答各异。
他说:“是让人敢于凝视深渊,并记住它的颜色。”
林骁决定返回四川。
他知道风险极大,但也清楚,真正的终点不在边境,而在起点??成都,那座他出生、成长、第一次拿起摄像机的城市。他要在那里完成最后一件事:公开母带销毁仪式。
不是真的销毁,而是象征性的表演。
他联系了时宁。两人约定在川西一处废弃电影院碰面。那里曾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工人文化宫,八十年代放映过无数禁片拷贝,九十年代荒废,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时宁带着孩子们来了,每人手里捧着一盒录像带??全是《普通人》不同版本的剪辑样片。
“你说过,电影不死。”她看着林骁,“所以,这不是结束。”
林骁点头。他们在影院中央堆起木柴,将所有带子放入其中。围观者不多,只有十几个从各地赶来的陌生人,有的拄拐,有的戴口罩,眼神却同样坚定。
火点燃前,林骁拿出最后一盘带子,对着摄像机说:
>“今天,我将以创作者的身份,亲手焚毁《普通人》原始母带。这不是屈服,而是传递。因为真正的作品,从来不属于某一个人。它属于每一个看过、听过、记住并愿意讲述的人。”
火焰腾起,映照众人面容。
就在火光最高时,远处山坡上,一台被遗忘多年的户外广播喇叭突然响起??那是六十年代宣传用的老设备,早已断电多年。
电流滋啦中,童谣缓缓流淌:
>“火车没来,但我们一直在等……
>春天迟到,但它总会翻山越岭……
>风吹散了灰烬,可种子已埋进土里……”
没有人知道信号从何而来。
也没有人再去追究。
数日后,陈知夏的信终于送达成都。但林骁已不在原址。房东老太太不懂汉语,只能比划着说“走了,往山上去了”。
信辗转送至云南大理“云之南”影像档案馆。负责人杨女士拆开阅读,读后久久不语。她将信纸复印十份,分别寄往全国各地的独立书店、大学社团、艺术机构。
原件则被她锁进保险柜,附上一张卡片:
>**“此物不属于现在,而属于未来。”**
与此同时,全球已有十七个国家的研究机构宣布成立“集体记忆保护项目”,以《普通人》现象为核心案例展开跨学科研究。法国一所高中甚至将《解谜指南》译本纳入社会学课程。
国内舆论逐渐降温。官方通报称“非法传播活动基本肃清”,相关热搜撤下。生活似乎重回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