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秦淮河水氤氲流淌。
金陵都尉司卫所,位于城东南大阳沟,西邻皇城禁苑,东接户部漕运司与工部军器局,原为前朝“龙骧卫”驻地。
说起来,金陵和其他地方又有所不同。
前朝大兴年间,。。。
夜色如墨,浸透了扬州城外的桑林。风穿过枯枝,发出低沉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暗处低语。张天立于院中,手中断尘剑横握,剑锋微颤,映着残月冷光。他双目紧锁北方天际,那里有一缕极淡的黑气盘旋不去,像是蛛丝缠绕虚空,又似无形之手悄然拨动命运琴弦。
方才那股冰热意念来得突兀,去得无痕,却在每个人心头留下烙印。李衍抱着昏迷的儿子退至厢房角落,目光死死盯着床榻上再度浮现白毛的躯体,指甲已掐入掌心,鲜血顺指缝滴落。龙妍儿跪坐盆前,手中苗鼓轻摇,口中咒音不断,额角汗珠滚落,沾湿鬓发。她腰间香囊微微震颤,内里藏的“一星连廊”竹片正发出幽蓝微芒。
“不是远程施咒。”张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铁,“是‘寄命蛊’。”
众人一震。
刘芝魁皱眉:“你说什么?”
“那嫘阴并未亲至,但她早将一道命蛊种入张家血脉之中??只要此族有人诞下,蛊便随血而生,潜伏经络,待机发作。昨夜催动者非她本体,而是这蛊虫感应主魂召唤,自行觉醒。”张天缓缓抬头,眼中寒光凛冽,“所以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只要你是张家后人,她就能随时取你性命。”
空气骤然凝滞。
李衍浑身剧颤,猛地扭头看向床上青年,嘶声道:“那……小捷他……”
“他是这一代最纯正的嫡系血脉。”张天语气沉重,“也是最适合的祭品。”
“祭品?”沙外飞冷笑,“你们张家自己作孽,如今报应临头,反倒要我们替你扛灾?”
“住口!”刘芝魁怒喝,“此刻争论因果毫无意义!若让此咒彻底爆发,不止张家满门覆灭,整个江南蚕事都将崩塌!百万百姓赖以为生的丝业毁于一旦,饥荒瘟疫随之而来,届时血流成河,岂止一家一姓之祸!”
沙外飞闭嘴,但仍满脸不屑。
龙妍儿忽然轻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几乎栽倒。张天眼疾手快扶住她肩头,触手一片冰冷。
“你还撑得住吗?”他问。
龙妍儿咬唇摇头:“能撑。我以精血饲蛊,暂时压制住了水蛭体内反噬之力……但最多再撑三炷香时间。若不能在此前找到破解之法,不仅病人会化为活茧,连这几条水蛭也会爆体成毒雾,污染方圆百丈。”
她说完,抬手抹去嘴角一丝血迹。
张天眼神一缩。他知道苗疆秘术讲究“以命换命”,龙妍儿此举已是逆天而行。她的祖辈曾因滥用此类禁术遭天谴,全族近乎灭绝,唯余她一人苟延至今。而现在,她竟再次踏足这条生死边缘。
“不能再等了。”张天转身面向刘芝魁,“告诉我,当年‘活茧祭’真正的仪式细节。不是你们对外宣称的那一套遮羞说辞,而是……你们祖先亲手写下的真相。”
刘芝魁脸色骤变。
“你……你怎么知道还有隐情?”
“因为若只是寻常邪祭,不可能引来地仙级别的阴犯关注。”张天冷冷道,“更不可能让一个魔神寄生者盯上百年不放。你们张家当年献祭的,根本不是普通蚕娘??是不是?”
院中死寂。
良久,刘芝魁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焦黑木牌,递向张天。
“这是……素娥的灵牌。”
张天接过,指尖触及瞬间,一股阴寒直冲脑髓。他眼前骤然浮现出一幅幻象:漫天风雪中,一座孤坟矗立桑林深处,坟前石碑刻着“蚕花娘娘素娥之墓”。可就在他凝视之时,碑文扭曲变形,化作四个血字??**窃香夺位**。
“原来如此……”张天喃喃。
“素娥并非普通蚕娘。”刘芝魁声音沙哑,“她是南宋末年一位民间女修,精通养蚕织造之术,死后被百姓奉为‘蚕花娘娘’,享香火近百年。可我先祖贪图其神力庇佑,假借祭祀之名,将其尸骨掘出,炼制成‘人蚕真身’,再以活人喂养,妄图夺取香火权柄,掌控一方丝市。”
“所以你们不是在拜神,是在吃神。”张天冷笑。
“正是。”刘芝魁低头,“那一夜,七十二名少女被缚手足,口塞桑叶,活埋于桑林之下,血肉滋养素娥残魂,使其堕为怨鬼。而我先祖则借她之力垄断江南丝绸生意,富可敌国。可谁料……素娥怨念太重,临死前立下血誓:‘凡张家血脉,必化僵蚕;凡张家桑田,寸丝不产!’”
“于是蚕僵症诞生了。”张天眯眼,“但这还不足以解释为何嫘阴会介入。”
“因为她就是素娥的引导者。”一个清冷女声突兀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龙妍儿艰难起身,手中鼓槌点地支撑身体,面色苍白如纸。
“我在祖传典籍中见过记载……南宋年间,江南有位神秘女修,自称‘月下缫丝人’,专收孤苦女子授以养蚕秘法,并助她们成神登?。此人便是嫘阴。她培养诸多蚕娘信徒,积攒民间信仰,意图借此冲击更高境界。可素娥被害,香火中断,等于斩断她一条大道根基。她岂能善罢甘休?”
张天瞳孔微缩:“所以她蛰伏三百年,就是为了复仇?”
“不止。”龙妍儿摇头,“她早已超越人类范畴。据我所知,‘嫘阴’二字本出自古经《玄女录》:‘黄帝元妃嫘祖,始教民育蚕。后其魂归昆仑,丝脉不断,化为阴神,执掌万蚕生死。’??她不是普通人修,也不是单纯魔头,而是借用了上古神名的魔神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