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2章
当箭雨暂歇时,城头已是一片炼狱景象。
鲜血顺着城砖的沟壑往下淌,在墙根汇成红色的溪流,断箭、碎盾、内脏与脑浆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毒液的恶臭。
幸存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勉强站立,有的眼眶里插着断箭,却依旧举着火铳;有的胳膊被射穿,用牙齿咬着火绳;每个人的铠甲上都挂着几支箭,像移动的箭靶,却没人后退半步,只是死死盯着城下——那里,波斯重装骑兵的铁蹄已经扬起,下一轮的冲击即将到来。
接踵而至的便是投石机的轰鸣。帖军任由仆从军与奴隶军在城墙下堆尸半月,并非全然被动消耗,更在暗处赶制了数十架巨型投石机——这些怪物的木架用百年松木打造,绞盘上缠绕着浸过油脂的牛筋,投石臂末端的皮囊里,塞满了点燃的沥青罐、裹着铁蒺藜的碎石,甚至还有用铁链捆住的尸块。
随着皮尔·穆罕默德一声令下,投石机的绞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数十个燃烧的沥青罐如流星般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火尾砸向城头。
沥青罐在城砖上炸开,滚烫的沥青如岩浆般四处飞溅,沾到皮肤就死死粘住,瞬间烫出焦黑的窟窿。一名明军士兵被半罐沥青浇透,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沥青顺着甲胄的缝隙流进衣领,将他的脖颈与胸膛烫成一片焦黑,最终在火海中蜷缩成一团焦炭,连骨骼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裹着铁蒺藜的碎石紧随其后,石弹砸在城墙上迸裂,锋利的铁刺如暴雨般横扫。
一名火铳手的头颅被碎石直接砸碎,红白色的浆液溅满旁边的炮口;另一名士兵被铁蒺藜钉穿了腹部,尖刺从后背穿出,带着一截肠子,他捂着伤口后退,却被后续的石弹砸中双腿,膝盖以下瞬间消失,残躯在地上蠕动,血与碎骨混在一起,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最令人发指的是那些捆着尸块的投石——帖军用仆从军的尸体当弹丸,有的尸体被铁链勒得四分五裂,断手断脚在空中飞舞;有的还连着半截躯干,腹腔里的内脏随着投掷的惯性洒出来,像烂泥般砸在明军身上。
一名年轻的辅兵被半截尸体砸中面门,腥臭的内脏糊了他满脸,他下意识地张嘴尖叫,却吞进了一块腐烂的肝肺,当场呕吐不止,随即被飞来的碎石击穿了头颅。
投石机的攻击如同不间断的惊雷,城头的箭楼被石弹砸塌,木梁带着燃烧的沥青砸向下方的士兵,将他们活活压在废墟里,惨叫声被砖石的撞击声淹没。
承天大炮的炮架被击中,一尊大炮轰然倒塌,滚烫的炮膛砸在地上,将三名炮兵碾成肉泥,血与碎骨顺着炮管的纹路流淌,在城砖上画出狰狞的图案。
波斯士兵甚至将活的奴隶军捆在投石囊中,点燃他们的衣服后掷向城头。这些可怜人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哀嚎,火焰吞噬着他们的身体,坠落到城头时已烧成火球,砸在明军阵列中,引燃了火药箱。
爆炸声接连响起,将周围的士兵炸得粉身碎骨,断手断脚挂在垛口的尖刺上,随着风微微晃动,像一串串诡异的风铃。
投石机的攻击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城头的防御工事被摧毁近半。尸块、碎石、燃烧的沥青与明军的残肢混在一起,堆积得几乎与垛口齐平。
幸存的士兵躲在残破的箭窗后,身上沾满了血与腐烂的内脏,有的被碎石砸断了肋骨,咳着血装填火药;有的被沥青烧烂了半边脸,露出白骨,却依旧死死盯着城下——那里,攻城锤与云梯组成的洪流,正踩着尸山朝城墙涌来。
几乎在一瞬间,明军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