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记下了。”谢明灼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玉观音,“这几日我让高僧开了光,你随身带着。”
并非信奉神明,只是聊以慰藉。
林泛高兴接过,红绳直接套进脖子,小巧的玉观音塞入衣襟,而后握住她的手,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其中的不舍多得简直像要溢出来。
找到“孟姑娘”后,他也不过见了几次,就又要分别了。
谢明灼温声道:“时候不早了,去吧。”
“公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泛留下最后一句,狠狠心转身下车,却在踏出车厢时倏然止步。
他冷不丁返回,半跪在谢明灼面前,先说一句“冒犯了”,接着捧起她的右手,飞快亲了一记,前后不过一息,未及谢明灼反应,他便已脚底抹油下了车,身影很快消失。
谢明灼抬起右手,手背还残留温热的触感。
有点胆子,但不多。
马车停留了片刻,又秘密驶入皇宫。
谢明灼回到文华殿,先是听了昌蔚的课,结束后同昌蔚一起见了吏部两位侍郎。
两位侍郎再次呈交新改的官吏行为规范。
这次的稿子比之前更通俗易懂,也考虑到韵脚的问题,读起来朗朗上口。
“不错,谁写的?”
滕世通恭敬道:“回公主,是方侍郎同微臣一起商议的。”
方绩在旁眼观鼻鼻观心。
“方侍郎以为,此条例如何?”
“通俗易懂,确已达到公主的要求。”方绩垂眼答道,“不知公主打算何时下达?”
“尽快。”谢明灼将草稿还给他们,“此‘九十八条’在本月内传达到全国各衙署,于十月初一正式实行。十月初一之前犯此条例者既往不咎,十月初一以后犯此条例者,严惩不贷。”
“是。”
二人告退后,谢明灼望向昌蔚。
“老师以为,方侍郎和滕侍郎如何?”
昌蔚原本半阖着眼,闻言打起精神道:“一个规行矩步,一个守经达权,算得上互补。”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两方都不得罪。
谢明灼笑着打趣:“有没有‘但是’?”
“殿下说笑了,”昌蔚眉眼也染上几分笑意,冲淡了病色,“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更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官员,能做到‘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已经足够。”
善于挖掘属下的优点,愿意包容属下的缺点,是上位者理应做到的事。
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一切都好说。
谢明灼躬身一拜:“多谢老师教诲。”
送走昌蔚,她叫来杨云开。
“传信给四川锦衣卫,问四川有无异动。”
杨云开领命,没问是哪方面的异动,能惊动公主的,必不可能是小事,那些小打小闹、不危及朝政的可以排除。
翌日朝会,就官员补缺问题,众臣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吵得不可开交。
父女俩权当乐子看。
个别名单已经内定,朝臣心知肚明,他们争的是其余空缺。
直到吵累了,他们才安静下来,等待皇帝和公主裁定。
河南左布政使杨克检,未曾同流合污,官职保留。
河南都指挥使宗震执行刈麦计划、剿灭山匪有功,但多次违抗兵部指令,功过相抵,保留原职。
河南巡抚郭端、河南按察使樊诚、河南左参政及其余狼狈为奸者,皆被罢免官职,押解入京斩首,其眷属流放充军。
其中巡抚需要阁臣共同推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