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转身回到小舟之上。
“将军且慢,”季蘅却喊住赵云,是以注意到他鬓角残留的水渍,竟从袖口扯出一角香帕,递了过去,“请擦擦吧。”
赵云一直以为自己不爱美色,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今日倒好,只因一方帕子就有些乱了分寸,手先于脑子接过,却连句“谢谢”也不记得张口,实在丢丑。
季蘅灿烂笑了笑,倾身行了个辞别礼。
见那步履轻盈,身形婀娜,堪当古画里走出来一般,赵云终于觉察到自己的心生荡漾,不住朗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略顿了顿,缓而回眸一笑,宛若拢了雾气的秋水:“奴唤作阿蘅。”
话罢,便头也不回地与她的同伴一块渐行渐远了。
待回到骡车,季蘅急不可耐地将锦袋打开,里头竟是一枚小小的平原令铜印,还装有一张刘备亲笔的字条:
鬓将秋,未改青衿之志。
她的心骤然变得暖烘烘的,下令道:“去奉安街,找谢敛。”
谢容允在瞧见季蘅这身莫名打扮时,微愣神了须臾,不过,他至少有一点好,凡事多喜欢自己猜,几乎不多嘴过问。
“哟,稀客,只盼您今日是收了这对指环就走,也算松一松我的气。”
他最近有些上火,口舌生疮,心情自然也不太舒坦。
“放心吧,我不是来催你搞定淳于琼的。”
话虽如此,季蘅更不可能特意过来嘘寒问暖,没扯多久的闲天,就加急了一项难度系数更高的新任务。
听她说的时候,谢容允的脸是青一阵又红一阵的,听完之后,倒显得平静不少,释然道:“夫人这是……驱我若马牛?”
“怎么,不想帮忙?”
他竟直接点头了,另请高明吧。
“恕在下直言,那方面甄尧比我厉害,他恰好又是夫人您的嫡亲兄长……嗐,如何也轮不到我帮您!”
“不,”季蘅幽幽解释,“我敢威胁你,却不能威胁他。”
谢容允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一起开始疼:“非帮不可?”
“我知道的,你私贩盐铁于青冀之间。”
这算威胁吗?一瞬间,他有想过大不了咱们就同归于尽的念头,最后咬咬牙:“若被发现,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自然,不被察觉,那不就行了。”季蘅淡漠笑着,“谢先生,你平日里办事滴水不漏的,这次也一定能成。”
“我……可否收回之前想攀附夫人的妄言?”
“不可以。”
两人严肃对视了一会儿。
少顷,谢容允几乎自暴自弃地冷笑了声,有种“人生短短不过几十秋”的悲壮感:“好啊,死也不要当个糊涂鬼,倒请夫人大发慈悲地告诉我,这次又是为谁奔命?”
季蘅平静饮了口茶,挑眉瞧他:“未来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