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仪也抬起头来,拔出地上的刀:“天冷了,公子进屋吧。”
一杯热茶奉到面前,我凝视氤氲热气片刻,举杯轻啜一口。
茶很好,香气虽淡,却很提神,热流冲散身上寒意,说不出的舒坦。
我依旧露出一边臂膀,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纪清仪的内力缕缕入体。
这茶实在是好喝。
我把瓷杯贴在唇上,扭头看着纪清仪。
她两根手指搭在我大臂上,右手执笔在纸上描绘,柳眉微蹙,光洁额上已有几滴晶莹的汗。
噬心功复杂至极,当初哪怕有阿莲传功,我也耗费许多心血才记得住完整的周天,然而毕竟看不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复制功法这件事上一点也帮不到忙。
一杯热茶慢慢下肚,纪清仪终于抽离手指,伸手擦了擦汗,微笑道:“麻烦公子了。”
“没事没事。”我放下茶杯,伸手把衣服穿好:“我也就是发会儿呆。”
“还有一事相求。”纪清仪笑道。
“什么?”我伸个懒腰准备起身。天色不早了,今晚说好了,要去捧张清圆两人的场。
“请公子把性命留下,我好与师兄交差。”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听来却是十足的诡异。我猛然抬头:“你……”
迎面而来一记凶猛的手刀。
可我已有预备,噬心功凶猛的内力灌注全身——紧跟着一口黑血喷出,半边身子没了力气。
预料中所有反击统统无法出手,纪清仪一掌劈裂方桌,落在我左肩上。
所幸我尽力扭开脖子,否则一击之下我已近乎晕厥。翻身躲开碎裂的木桌,我伸手拔出长剑,再次运功。
没有力量涌现,只有黏稠的血在喉头奔涌。
那边纪清仪已经挥起长刀,我横剑抵挡,却被一刀拍在地上。
她一脚踏来,我只有就地打滚躲闪,拼尽全力来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后颈刀风如罡,我踉跄抢出门去,背后已挨了一刀,不用看就知道衣衫崩裂鲜血淋漓。
伤我倒是不担心,可体内原本狰狞贪婪的功法正沉寂下去,转瞬间我又变回那个丹田闭塞的废人,空有内力和坚韧的躯体。
再坚韧的躯体也抵挡不住纪清仪的横刀。
我转身迎敌,只一个照面,长剑即刻脱手,当胸中了一记侧踢。
倒地之际刀刃已扑向脖颈,我只好空手拦截,热血喷溅之中,右手四根手指同时坠地,这次还接不接得上呢?
“你倒是不怕痛。”纪清仪奇道。
我瞥她一眼,爬蜒着去拿我的剑。
我还不能死在此处……有什么能让我不死在此处?
纪清仪踩住我的伤口,把我死死压在地上。
勉力扭过头去:“是那茶,对不对?”
“不错。”刀锋在背上来回画着血线,纪清仪轻声道:“从你第一次来时,那茶里便满是药。”
“什么药能毒倒我?”
“我也觉得奇怪。但它毕竟生效了。”她笑笑:“多的话来世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