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身体很熟悉,是王仇在梦中与她无数次缠绵过的少女。
少女纤细手掌仿佛从手背处紧握着王仇的手、赤裸的玉足也仿佛垫在王仇的脚下,她大小适中的乳房紧贴在身后、轻微的喘息声吹得他耳畔发痒。
这一切就仿佛……少女贴在他的背后,用她小巧的四肢辅助着王仇,把她的毕生经验都完全地托付给男人。
“伸手。”
冰冷的声音变成只有王仇可以听到的耳语。
她不再有梦境中的少女羞意与真实感,反而像是初次见面时那个从天而降的、高高在上的谪仙。
阅读过少女过往人生的王仇知道,那是她手握长剑时才会发出的音色。
男人只是凭空一握,长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借着莹烛的辉光,王仇让剑上铭刻着的文字重新展露于这个三千年后的天地——惊鸿。
长剑在他的手中颤栗着。那是久别重逢,那是班荆道故。
秋少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是眨眼的功夫,主人身上的气息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猥琐到只会猛攻女人肉穴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剑客。
一个手里握着剑的剑客。
酒剑仙闭上眼睛,听懂了剑的话语。随后她让剑气凝化成为实体,剑锋指向王仇。
王仇想要试剑。
他想测试一下,这块香木燃烧后所能赋予他的力量。
而对这个三千年前最负盛名的剑道天才,他能给予的最大尊重便是酒剑仙、这个三千年后唯一配称为“剑仙”的女人。
只有剑才能试出剑的成色。在素思牵面前,秋少白愿意成为她的试金石。
秋少白将自身的实力压制到元婴初期,随后与王仇一同飞出魅鬼宗的洞府,来到之前众人鏖战的林野。
二人都没有说话,对她们这种层次的剑修来说,只要听剑的声音就够了。
之前的鬼气已经散去,失去生机的森白色树林却还是死气沉沉,只有时间才能抚平它们的伤痛。
二人漂浮于半空中,曾经互相熟悉的面庞写满了冷漠,相互对立。
此刻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将二人的身影勾勒成画。
黑云像是盘桓着的乌鸦,层层地将阳光吞噬。
烟雨化作雾气,男人手中的香炉散发出淡蓝色的烟气,让两把剑也一同变得模糊。
当香木只剩下香灰、雨过天晴时,二人的剑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王仇痴愣愣地看着手掌,感觉少女正在缓缓离开他的身体。
他突然感到一股舒畅与不舍。
仿佛看了一本书:那是无人知晓名字的名著,看完后只能发出一声“名副其实”的感慨,随后用剩下的人生来回味她的余味。
——少女没有在王仇的身体里留下任何后遗症,有的只是那个普通女孩的回忆。
最为可惜的是,这只是他想测试能力的一时兴起,却让一块香木变成灰烬。
这块香木本可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他有些后悔当初从盒子里随手拿出的是她了。
“秋少白。雨下的太大了,我冷。背我回去。”
“啧,赶紧上来,我回去还有要事。”
“呵,今天怎么还敢还嘴了?你是我的女奴,还整天抱着话本看,能有什么要事?”
“有个只知道怎么练剑、不知道怎么写书的傻瓜。她的剑谱里有错误,我要把剑谱改过来。”
王仇欣慰地笑了笑。至少这个三千年后的世界,除了他之外,还有秋少白能读懂素思牵的剑。
他突然看见,灰白的地面上隐约有几抹绿意,是那场暮雨让这片死去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王仇不禁想到:再过三千年又会出现怎样的剑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