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没说错,盛初棠一噎。
眸子垂在姜依月的照片上。
她也说不好知不知道,她那一段时间,过得也不怎么样,盛泽宇出生,像是给了那两人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们开始不断挤占她的生存空间,妄图把她挤下继承人的“宝座”。
她跟姜依月的来往,几乎都是偷偷摸摸,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会面”。各自说不了几句话,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她是在姜依月去世很久以后,才知道,姜依月有抑郁症。
她不知道是产后开始的,还是那件事后,或是两者都有,她知道得太迟了。
她每次去,姜依月都是微笑着的,偶尔还会安慰她,不要自责;告诉她,那件事不是她的错;会把小小一点的姜茗抱给她看。
她以为,她没问题的。
心口骤然紧了紧,轻微地泛起一阵刺痛,明明不是很痛,不知道为什么喘不过气儿来。
“我也不知道,”盛初棠缓缓转过眼,直视着姜茗,“我只知道,她很爱你。”
爱吗?
应该也是爱的吧?
姜茗这一刻,忽然也不确定,如果她是姜依月,她会爱姜茗吗?会恨的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盛初棠不明白。
姜茗深深吸气,将泪意压回去,垂眸避开盛初棠的目光,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打掉呢?”
她依然可以是姜家的大小姐,她依然可以回到海城,在高位上发光发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长眠于此,永伴黑暗。
有什么重重地砸在心上,生生砸出一个坑儿来,汩汩地冒出鲜血。
盛初棠无意识低头,看了眼心口,是“打掉”那两个字。
哈?
是姜茗说的。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两个字?
盛初棠闭眼,稍缓了缓,逼着自己去回想姜依月的点点滴滴,她没有办法揣测姜依月当年的想法,打掉姜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盛初棠睁眼,凝视着姜茗,神情缓缓平静,“她,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至少在我面前,她一直是这样,她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想法,”
姜茗抬眸,回视着盛初棠,静静听她说。
看着状态还能听进去话,盛初棠的心稍微舒服了点儿,继续往下说,“我的确不清楚她是为什么留下你,但我知道,她做的决定,绝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或是别的什么。”
姜茗眨了眨眼,“这还不冲动吗?”
说得直白点儿,她可是强。奸犯的女儿。
她这种“东西”,何必要留下来。
盛初棠摇头,肯定道:“你要相信她,她是你的妈妈。”
姜茗不懂,姜依月对她来说,太陌生了,这些言论,都没办法说服她,“那她为什么要自杀?”
心脏又是一梗。
盛初棠下意识反驳,“她不是……”
姜茗直直看着她,“她是,我知道。”
呼吸停滞几瞬,心口的窟窿空荡荡的,盛初棠忽然生出些无力感,姜茗长大了,不是不告诉她,瞒着她,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烈日在头顶,晃的人眼晕。
盛初棠抬手,遮了遮阳光,“太晒了,我们先下去吧。”
姜茗抿唇,“你在转移话题吗?”
“我从小就知道,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可我已经知道了,没有必要再讨论这个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她不留下我,或许就不会自杀,她为什么要留下我?”
姜茗的声音沉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