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鹤对礼汀决口不提。
他敛起锋芒,细细品味每一道菜,对忙碌的两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仁子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少爷此刻味同嚼蜡。
“还是换成酒吧,今天难得的节日。”
这几天,他再也没有饮过酒,度数很浅。
可不知道是不是硝西泮发挥了药效。
明明是一个喜气洋洋的节日,却过得如此悲戚。
意识朦胧之间,他梦到礼汀来带他离开了。
对方近在咫尺,可是他在幻觉里,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
太模糊了。
她已经离开四年了。
按理说,他应该记得她四十年的。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忘了她?”
他在梦里自责,痛苦,拼命地捶打自己。
终于就着风雪,在房间里独自醒来了。
手指捶打得生疼,可周围还是空无一人。
他顾不上体面,揉着脑袋,拖行着去墙上看她的照片。
是那天两人的合照。
礼汀又静又美地坐在他旁边,依偎着他,嘴唇被他吻得格外红。
她穿着睡袍,袖摆有些宽大,黑发散落在肩膀上,很苍白又很纤弱。
江衍鹤尝试复刻着当天的回忆。
想起她勾住他的衣袍带子勾引她,他顺势揽住她的蝴蝶骨,压覆在他身上,将她包围了彻底。
很强势的,要她全部属于他。
快四年了,江衍鹤一次也没有来京都。
关于她的回忆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等他。
安安静静地等他。
等他。
骤然。
江衍鹤想起来,那年,他和礼汀互相写了一封信。
当时,两人把自己的信封好,交给了仁子。
江衍鹤叫来仁子:“当时,我和礼汀是不是存了一些新年卡片在这里。”
仁子本来已经走到廊前。
风雪落在她的肩头。
“是的。”
她静默地看着远处茫茫。
“我以为,少爷把这些旧事给忘了。之前和乔叔聊起这些事,总觉得,你会恨她,所以我们不敢在你面前提起她。”
“她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来,心口都堵得慌,总觉得亏欠她太多太多,因为她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的,本来应该安稳健康地活着,偏偏被我和周围的人逼成这样。”
江衍鹤穿着黑色的浴袍,衬得他清癯干净,头发有些微长,掩着苍白后颈。
“可是有的时候,我又很恨她,已经那么爱她了,很不得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她什么都不要她连我都不要”
他身量很高,宽肩窄腰,别过身去,挡住了丝缕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