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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和高墙（第1页）

直到再也看不见萨博的背影，我才缓缓收回目光。我推开包裹最上层的各种药物，取出下层的食物开始吃早饭。我很饿，非常饿，肚子变成了无底洞，它一边贪婪地向我索要包裹里毫无味道的食物，一边疯狂叫嚣：太少了，不够，完全不够！还需要更多，更多！

我隐隐有种意识——身体的异常状况并不是生病导致的。

两天份的食物，我一顿早饭就吃了个精光。我用拇指抹去嘴角的食物残渣，张嘴含进这根拇指，舌头舔过指腹，将这点寥寥无几的食物残渣也全部吞咽下肚。

血液全都流向了超负荷运转的胃部，我感觉思维变得迟滞，捧着圆鼓鼓的肚子后倾身体，仰靠到树干上。我向下方波光粼粼的人造湖泊伸出手臂，张开五指。如同下雨的景象时光倒流一般，数十颗水滴在人造湖泊的水面凝聚，飘飘扬扬向上腾飞，在我的掌心之下汇合成一团透明水球。我一边在心中推演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一边翻转手腕，将这团水球抛向天空，在它下落时接住，如此循环。

今天的天气是大风，空气干燥水份稀少，大幅度削减了我的力量。风向是东南，正好是从高镇吹向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方向。制定烧毁不确定物终点站计划的贵族们一定事先咨询过气象方面的专家，特地挑选了今天这个日子。

萨博为什么非要再去做一次确认呢，难道他还对那群贵族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吗？

贵族，不，人类不就是这样一群生物吗！我捏碎再一次落入我掌心的水球，脸色阴翳。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财富、权力、地位——可以无视血缘亲情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同族们举起屠刀！

但是……游轮上那两道阴气森森的黑影被萨博、艾斯、路飞还有达旦他们灿烂的笑脸驱散，我的眼神恢复了清明，逐渐坚定起来。让这个世界变得如此可爱的并不是那群被欲望支配的垃圾们，而是每一个努力生活，追求梦想和幸福的普通人。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仰头望向远方那座高耸入云的城墙，在心里向萨博道歉：对不起，哥哥，我要……

我要保护大家！

即使我的力量很弱小，不能掀起狂风巨浪，最终可能无法将那个消息成功传达出去……但是不去行动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开始！我绝对不要在大火燃起的那一刻流下悔恨的眼泪，我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要保护艾斯和路飞，也要保护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拾荒者们！

雪白的羽翼自身后展开，我跳向下方的人造湖泊。足尖接触湖面的一瞬间，双腿化为浅绿向深蓝过渡的华美鱼尾，我开始从湖水中汲取力量。透明的水汽从身体向四周旋转着飘散，湖畔的树木“沙沙”作响，绿叶纷纷坠下枝头，在水汽的牵引下如同蝴蝶一般绕着我盘旋飞舞。

生命剥离。

我双手合十，屏气凝神，用这个我设计出来攻击敌人的招式在每一片树叶上留下“今晚垃圾山大火，速逃”的语句。

想要将消息送到不确定物终点站，一共需要通过两道城墙。第一道城墙位于高镇与中心街之间，贵族们为了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和财产，将这道城墙修建得犹如铁壁，城墙高达70多米，其上驻守着装备精良的军队，还配备了威力强劲的大炮。

我看着一只试图飞过城墙的苍鹰被击落，神色凝重地皱起眉。

连飞鸟都不放过……是因为东海的巡查团即将到访，所以严阵以待到这种地步吗？

湖面震颤，泛起大片涟漪，凭空凝结出无数晶莹的水滴。五六颗水滴汇合到一起，孵化出一只只体型娇小的鸟儿。它们拍打着水做的羽翼飞向我身边，张嘴衔住环绕我飞舞、刻下了警示消息的树叶。

我伸出手，一只衔着树叶的小鸟落到我的指尖，抖了抖流动的羽毛。我对它露出一个笑容，在心里说：“最关键的那一步就靠你们了。”随后扬手让它飞入代替了树叶环绕我的鸟群之中。

突然想起艾斯以前嘲笑我的话——“要防御没防御，要攻击没攻击，到底哪里厉害了？莉莉，你以后要当那种负责清洁衣服打扫甲板的杂役海贼吗？”。

脑子里全是干架和拳头的笨蛋，懂不懂一个招式八百种用法的含金量！不过我确实很适合当海贼，水是我的力量源泉，我和海水的亲和性最高，其次是淡水，最后才是血液之类的液体，拥有无穷无尽海水的大海可以让我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塞壬之力。如果布鲁杰姆一伙人设置陷阱的地点在海边，我绝不会轻易被他们捕获。

浓白之雾。

剩下的湖水一部分化作云带，缠绕上我的手臂，留作使用能力的储备；一部分蒸腾成雾气，遮蔽了我和鸟群的身影。

接下来……

我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

机会只有一次。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每一日都不曾荒废，每一日都变得比前一日的自己更强，我并不是软弱无力的小孩子，我可以做到！我也有保护家人的力量！

睁开眼睛，畏缩与胆怯消散，转变为一往无前的坚定。我扇动羽翼，引领着鸟群飞上天空，飞向那座看起来不可逾越的城墙。

扇动羽翼的力度不能太大，会吹散浓白之雾；飞行的速度也不能太快，必须配合浓白之雾缓慢的移速。事关成败，我一刻都不敢疏忽。经历几次有惊无险的波折之后，我总算飞到了城墙上空。

“喂，有一团云飘过来了。”

“云有什么好稀奇的？”

“飘得太快了，体积也很不对劲，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云。”

巡逻的士兵虽然发现了异常，但他们似乎把这团隐匿了我身形的雾气当成了奇怪的天候现象，没有发动攻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需要再过十几秒，我就能无声无息地飞过第一道城墙。我放缓呼吸，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