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麦掌柜,能不能运些羊毛、毛毡回来?”
北边的游牧民族日常牧马放羊,盛产羊毛,他们纺织技术一般,但是会压毛毡。
毛毡可以当褥子铺在床上炕上或者地上,富有弹性,还能保暖,比棉花更适合做垫子,冬天是很好的御寒品。
还有羊毛,运回来加工柔化以后纺成毛线,也能织毛毯、衣物、帽子手套什么的。
羊毛织的毛衣毛裤更贴身保暖。
里面的衣物不贴身,外面甭管穿几层,穿多厚,冬日里都冷飕飕的。
不信问问那些宽袍大袖的士人们,冬天是真不爱出门,在家也得抱着炭炉,是真的拿不出手来。
以前这边不进他们的羊毛,更喜欢直接交换皮子,做成大毛衣服。
现在她不是公开了编织技术么,以后肯定越来越多的人会编织,那毛线的需求自然激增。
再者多跟游牧民族买羊毛,让他们尝到甜头,用羊毛、马匹换茶叶、丝绸,遇到荒年还能适量换粮食、盐糖。
只要不饿肚子,没人喜欢打仗,小部落也不会跟着大部落南下劫掠。
毕竟南下意味着开战,开战就有死亡。
谁也不想死。
麦掌柜眼睛清亮,其实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他怕和蔺家生意冲突。
蔺承君之前在北地待了半年多,除了跟军中做吃食生意还跟草原民族做买卖。
草原民族就那些出产,马匹、牛羊、肉奶毛什么的。
若是蔺承君那边儿已经有羊毛、毛毡生意,他们再进货,那就没多大意思。
沈宁解释道:“蔺老板生意大,不会面面俱到,目前没有把羊毛生意做到南直隶来。”
蔺承君家的生意很大,种类也多,他去北地经营了牛油锅福气面之后自然也有羊毛一类的生意,不过主要集中在西北、京城一带,并没有运到南直隶范围。
她虽然可以请他帮忙,但是他现在全部精力在白糖和茶叶上,她也不想打扰。
自己羊毛需求量不大,也没必要千里迢迢劳烦他手下的掌柜,找麦掌柜和康老板就更合适。
麦掌柜嗨一声,高兴道:“既如此,那我和老康倒是可以试试。”
他和老康亲如兄弟,老康是他的退路。
将来若是离开杨家,他要么去和老康搭伙儿,要么在老康的支持下自己做生意。
靳老板一副八卦的样子,“老麦,我先头儿怎么听着你和老杨要散伙?啧啧,要我说啊,老杨可衬不起你,任人唯亲,以前偏信舅子,现在偏信杨四,他这是不信任你呀。”
沈宁平日里忙,很少听人家八卦,闻言关切地看向麦掌柜。
麦掌柜笑道:“沈老板莫要听靳老板说笑,杨老板生意大自然需要更多人手,我负责成阳县这边儿,他们也各有生意,互不干扰。”
虽然素日里有龃龉,可这是人杨家的生意,杨老板没少他工钱,人愿意把生意给舅子还是弟弟还是儿子的,那是人家的事儿。
他没必要不爽。
靳老板:“老麦就是好脾气。不如你来我这里?我年纪大了,儿子瞅着不那么顶用,你来我让你说了算。”
麦掌柜笑而不语,并不接茬儿。
即使离开杨家,他也不可能再给人当大掌柜啦。
没有那个交情,自然不必再受制于人。
靳老板仗着他好脾气,就跟沈宁吐槽杨老板。
其实也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老板和员工惺惺相惜、患难与共,但是能同艰苦不能同富贵,随着生意做大老板也变得多疑那一套。
杨老板是生意人,年轻时候也很有魄力,能吃苦肯干大。
麦掌柜家贫,家里老人又相继生病,花费颇大,他虽然有点读书天分却只能为生活奔命。
杨老板发掘了他,将他带在身边,从伙计到二掌柜再到大掌柜,两人合作多年,也结下深厚情谊。
麦掌柜感恩杨老板的提携,全心全意为东家考虑筹谋,可杨老板生性多疑,生怕麦掌柜不忠,表面捧麦掌柜为大掌柜,让家人处处尊重他,又暗搓搓搞小动作,派自己的舅兄、庶弟、从弟等人跟麦掌柜扯皮竞争,他再从中做明事理的好老板。
一次两次,麦掌柜不怀疑,次数一多,不用证据也就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