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池峋反锁着房门,李鹤然根本没办法进去。他只能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辗转反侧,从未入眠。
子夜的月光亮得刺眼。
李鹤然下了床,去池峋房间,却看到池峋的房门虚掩着。
“池峋……”李鹤然轻轻喊了一声,“我进来了。”
推门而入,他只看到床头灯亮着,床上没人。
李鹤然走过去摸了一把被窝,已经凉透,看来池峋已经离开很久。
他想到九年前,池峋突然消失的那天。一种焦虑、害怕的感觉像猛兽一样向他扑过来,正当他准备大喊池峋的名字时,他看到池峋那只依旧放在顶柜上的行李箱。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也没被收走。
池峋没有走掉。
得出这个结论后,李鹤然慌乱的心才镇静下来。
他走去大厅,四处搜寻池峋的身影。透过大厅的苏绣屏风,李鹤然隐隐看到阳台亮着微弱的光。
他走过去,打开阳台门,一股浓重而令他作呕的烟味钻进他鼻腔。
阳台的窗关得很死,烟味无法散开。李鹤然把阳台窗全部打开,冷风灌进来,他才稍微好受点。
池峋背靠墙壁坐在地板上,单膝屈起,指间燃着明明灭灭的烟草,唇角吐出的烟圈缭绕着被风吹散。他的脚边是一个见空的烟盒,还有一堆烟蒂。
薄薄的丝绸睡衣搭在池峋日渐单薄的身体上。李鹤然担心他着凉,又反身把阳台窗关严实了。
李鹤然手捂着嘴巴,很想吐。
以前池峋从不抽烟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池峋没有回话,把手上的烟头摁灭在地板上,又打开一盒新的烟。
“池峋,你不能再抽了。”从池峋的健康考虑,李鹤然不希望池峋抽烟。
“这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池峋甚至没抬头看一眼李鹤然,“你不喜欢闻烟味,那就不要在家待着了。”
“你……是在赶我走吗?”李鹤然只当池峋心情不好一时失言,“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零下几度?深更半夜,你让我不要在家待着了?那你让我去哪?”
“随便你。”池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好。”李鹤然双眸蓄着泪,转身走出阳台,他一路隐忍着才没在走出这个房子关上大门那一刻,弄出巨大的声响。
门关闭后,他没听到池峋追过来的脚步声,只听到黑夜里自己低声的啜泣。
令他心寒的不是两人之间反复的争吵,而是池峋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乎他了。
更令他痛苦的是,他找不到他们走到这一局面的原因,也无法扭转这种困境。每当他觉得这次争吵已经过去了吧,他和池峋和好了,下一次争吵又会重复出现。
就像摔坏又没裂开的盘子,两块瓷片彼此粘连无法分开,中间的裂缝却始终在提醒着,你们不够圆满。
小区里只有一家酒吧还在营业,李鹤然进门后,发现里面没有其他客人。
“你好,先给我上两杯长岛冰茶。”李鹤然戴着口罩,头上顶着一顶棒球帽,但店员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
“先生,您的声音跟谢晏秋好像啊,您是不是李……”
“我不是!”李鹤然打断了服务生的话,他没有精力再去应付陌生人。
“噢……”服务生耸了耸肩,不再追究,“您找个喜欢的座位,稍等一下。”
李鹤然找了个灰暗的角落坐下。等服务生上完酒,离开了,他才把口罩扯下。
服务生抱着手机靠在吧台上,偷拍了一张李鹤然的喝酒照,发到《他如雪》追剧群里。
“大明星深夜买醉!”
“哇靠,好牛逼的仪态!喝酒都像在演电影!”
“早就听说他住那块,没成想还真让你碰到了!”
“签名签名!要了没?帮我们几个都要几张!”
“他好高冷,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