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这条路,比你想象的危险百倍。残响意志已在沿途布下‘静默陷阱’,任何携带强烈情感的人都会被吞噬。”
“我不怕。”
“我知道。”她笑了,“因为你从来都不是最强的共感者……你是最不愿沉默的那个。”
通讯中断,伊莎醒来,虚弱地摇头:“它……恨你。因为它看不懂你的坚持。”
三天后,陈默启程。
陆言执意同行,艾瑞克提供装备支持,伊莎则留在书院继续接受净化治疗。临行前,阿禾交给他一枚密封胶囊:“万一你无法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下一个能听见她的人。”
飞行器穿越赤道云层时,陆言忽然问:“你说,如果最终发现,源音体本身就是恶的呢?我们是不是在帮一个怪物复活?”
陈默望着舷窗外翻涌的雷暴,轻声道:“十年前,我妹妹躺在病床上,最后一句话是‘哥哥,替我继续呼唤’。那一刻,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选择相信声音的力量。我现在做的,不过是在完成她的信任。”
雨林深处,神庙遗址已被藤蔓彻底吞没。三人跋涉两日,终于找到那口水晶棺。骨哨依旧插在尸身胸口,表面布满裂痕,像是承受过无数次绝望的呐喊。
陈默伸手取出骨哨,刹那间,四周空气凝固。地面裂开,黑色雾气涌出,凝聚成无数扭曲人形,全是历史上死于战争、饥荒、压迫的亡魂投影。它们无声嘶吼,扑向三人。
陆言立即启动便携式共振盾,艾瑞克播放预先录制的童谣音频干扰敌意聚合体。而陈默,则将骨哨贴在唇边,深深吸气。
他没有吹响。
而是低声唱起一首歌??那是林晚小时候最爱听的摇篮曲,母亲在灯下哼过的旋律。
歌声响起的瞬间,黑雾停滞。那些亡魂的动作缓了下来,有的甚至蹲地掩面,有的缓缓伸出手,仿佛想触摸这久违的温柔。
骨哨开始发光,裂痕中溢出淡金色流光。
“原来如此……”陈默泪流满面,“你们不是要毁灭世界,你们只是……想被听见。”
随着最后一句歌词落下,骨哨完整复现,化作一支通体透明、内部流淌星河的晶体之哨。
与此同时,全球共感者同时感到一阵暖流掠过心头。南美巨树叶片舒展,金属塔彻底沉寂。而在某个无法测量的维度,林晚轻轻握住了一只无形的手。
她轻声说:“欢迎回家。”
返程途中,陈默始终握着心锚,仿佛抱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他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残响意志或许退去,但人类内心的沉默依旧如影随形。
可他也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开口,哪怕声音微弱,光就不会熄灭。
飞机降落在真龙书院停机坪时,晨曦初露。孩子们早已列队等候,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支铜哨。
陈默走下舷梯,抬头望天。
一朵云缓缓散开,形状宛如一张微笑的脸。
他举起心锚,轻轻一吹。
这一次,没有刺耳的警报,没有震撼天地的光柱。
只有一声极轻、极柔的哨音,像春风拂过湖面,像母亲抚过婴儿的额头,像两个灵魂在黑暗中终于相认。
全世界,千万个角落,有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然后,他们也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声音汇成河,流向大地深处,流向星空彼岸,流向那个曾失去名字的存在。
告诉它:
我们记得你。
我们不再害怕。
我们,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