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小说网

90100（第13页）

卡洛斯拿出手机拨出一个阔别已久的号码。

帕格尼尼的《狩猎》刚响了几声前奏，电话就被接通了，一道温和轻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卡洛斯？”

“好久不见，亚茨拉斐尔。”卡洛斯慢吞吞地向他问好，“我想你现在有空和我聊天了？”

“哦，”电话那边亚茨拉斐尔闲适的声音变得有一点紧张，“我很抱歉卡洛斯，我知道你之前试图联系过我，但是我……那还不是时候孩子，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是的，卡洛斯在从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回来之后就尝试过联系亚茨拉菲尔。

“和阿普尔有关？”卡洛斯问，“我假设你早就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素昧谋面的哥哥了。”

“是这样，我不能对你说谎。”亚茨拉斐尔紧张地解释道，“不过严格来说我没有在说谎，我只是没有对你提这件事情……抱歉，这样解释听起来像在推卸责任，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卡洛斯。你可以对我生气，你完全有理由，但拜托别对我说一句「下地狱吧」然后挂断电话并拒绝在接下来的几千年内和我见面。”

奇怪，卡洛斯想。亚茨拉斐尔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这一次他很轻易的理解了对方对他的担忧和在意。

明明对方照顾了他十五年，怎么会在今天忽然理解了这些感情呢？

“……我不会对你生气的，亚茨拉斐尔。”卡洛斯转动手中的酒杯，看着细小的气泡慢慢从冰凉的液体中升到表面，“我只是想知道你对祂了解多少，为什么要对我隐瞒祂的存在。”

“真的？”亚茨拉斐尔的语气充满了惊讶，他很快将这份惊讶转变成了惊喜，“卡洛斯，我想你在这一年内改变了很多。”

在离开伦敦后，他和亚茨拉斐尔每年会找时间见一次面，偶尔卡洛斯还会收到亚茨拉斐尔从地球某处寄来的明信片，对于长生种来说他们的见面已经是相当频繁了，但对于人类的养育者和被养育者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是吗？”卡洛斯没有感觉到什么太大的区别，“放在一年之前我也不会对你生气的。”

“是这样。”亚茨拉斐尔笑着说，“但一年前你不会告诉我「我不会对你生气」，因为你不在乎，你想不到要这样说。但现在你说这句话是因为你想安慰我，让我放宽心，你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是非常大的进步啊卡洛斯，我真为你高兴。”天使兴奋地说。

“……”卡洛斯反应了一下，“哦……”

真的有这么大的区别吗，他想，为什么？

“我想这可能就是我们对你隐瞒了你哥哥的存在的原因。”养育了一位神的天使温柔地说，“祂，你的哥哥——我尽量不提祂的名字，因为你知道有的神祇、很多神祇能捕捉到自己的名字并收听到接下来的谈话——祂当时在比较隐秘的长生种圈子里已经声名大噪了。

作为神明来说，祂完全还是个新人物，但是纵观创世纪以来的时间长河，也很少有神会把一整个神系屠戮到只剩自己一个，祂毫无疑问是个危险的神，相当危险，天堂和地狱因为祂召开过数次会议。

差不多就在这时候，我捡到了你，刚从混沌海中漂流至此，你当时甚至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只是一个银色的、散发着非常强波动的能量球。”

亚茨拉斐尔说到这里时语气柔软极了。

“你是一个奇迹般的新生的神，我从来没想过我能亲眼见证一位神明的出生，就算是天使也不会有这种经历，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特殊的事。而且虽然不是上帝那样强大的唯一神，但你已经是自己所在神系的唯二神了，你的未来非常可期。我知道我应该做的是将你交给天堂，你会在那里接受教育，成为一个强大的为天堂服务的战士。”

“但你没有。”卡洛斯低声说。

“但我没有。”亚茨拉斐尔微笑着说，“你当时太小了，我告诉自己和克劳利你的状态还不稳定，去天堂会伤害到你，虽然你那时候已经有生而知之的智慧足以和我对话了。”

“再不久之后你转化成了稳定的形态，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生灵，你的样子很可爱但你的眼神非常冷静。我下定了决心，我不能把你交出去，让你为任何人而战。”

亚茨拉斐尔温柔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和克劳利为得到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努力了很久。你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值得过上自己的生活，只为了自己努力。”

“……谢谢你，亚茨拉斐尔。”卡洛斯感觉有点奇怪，一点点酸涩的汁液从灵魂深处流出，“向天堂和地狱隐瞒我的存在一定让你们付出了很多努力。”

“这没什么。”亚茨拉斐尔笑着说：“既然我们能向天堂和地狱隐瞒我们的交友情况长达几千年，那么在隐瞒一个孩子的存在对我们来说也不在话下。”

“不过克劳利后来发现你哥哥可能已经知道你出生的事情了。”天使沮丧地说，“只能说还好我没有把你交给天堂，不然祂不会介意再屠杀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的。”

“祂的确已经发现了。”卡洛斯承认。

“祂愿意把你留给我来抚养确实很让我们意外，我猜祂对你的杀意可能没有对其他神那么重，”亚茨拉菲尔说，“不过你还是要小心。”

“但是当时我们一方面怕祂想要杀死你，另一方面则是怕你被他的复仇心影响到。我有一种灵性直觉，不是上帝的神谕，但我当时已经感知到什么了，我确信你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要得到，你会走出属于你自己的路。”

亚茨拉斐尔：“而我想要帮你。”

“……谢谢。”卡洛斯沉默许久后又说了一次，“我以前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收养我，为什么要劝我变成人类的样子去上学，我以为可能你就是一个很好心的天使或者想做就做了。我没想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想到了……”亚茨拉斐尔笑着说，“虽然不能准确的设想，但是我一直期待会有这样一天，卡洛斯。我想你已经走在通向自己命运的道路上了，完全按照你自己的选择。”

“我很感谢你和克劳利。”卡洛斯说，“我最近交了一个朋友。克劳利以前教过我的和想要交朋友的对象搞好关系的方法用上了，虽然不是完全有效——我被他看出来故意想和他搞好关系——但是依旧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我会转告他的，”亚茨拉斐尔开心地说，“他一定会很高兴，我那时候告诉他不要教六岁的孩子这些，他说你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

卡洛斯：“……”

“所以，如果到时候你们有空的话。”卡洛斯放弃深究克劳利当时是什么意思，“我的下一场演唱会，我想邀请你们参加。克劳利教了我弹钢琴——虽然是用很暴躁的方式，你为我买了不少曲谱和乐器，我想是时候邀请你们参观我工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