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掉了漆的拨浪鼓,鼓面上画着一个笑脸娃娃。
还有一个布料已经有些发黄、针脚粗糙的小布老虎。
以及几颗磨得光滑的石子,一根用红绳串起来的狼牙。
最后还有……一小撮用锦帕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胎发。
没有一件,是值钱的东西。
没有一件,是修真界的宝物。
它们好像就是一堆破烂,也是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却都只是凡俗孩童的纪念物。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李寒舟看着宝匣里的东西,再看看殷寿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一瞬间就。。。。。。
雨后的山谷静得能听见露珠从草尖滑落的声音。作坊的屋檐还在滴水,一串串银线垂下,在石阶上敲出断续的节拍。铜铃不再响了,仿佛也被那场春雨洗去了声音,只剩下彩虹残留在天边,像一道尚未闭合的誓言。
小川跪坐在门槛前,手里捧着那只曾落在纽扣上的泥鸟。它已经不再发光,翅膀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风晒干的叶子。可他舍不得放手。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飞走,就再也追不回来了;而有些东西哪怕停在掌心,也早已不属于此刻。
“师叔……”他低声唤,却忽然意识到,那个总在灯下揉泥的人,再也不会应他了。
阿禾消失了,不是死去,而是散了??像晨雾融进阳光,像心跳汇入星河。他的形体化作光点飘散时,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轻轻一声叹息,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那一刻,整个共感网络震颤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稳定、更加温柔。仿佛核心换了,不再是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火把,而是一颗沉入大地的种子,默默供养着新生的根系。
三花猫蹲在房梁最高处,尾巴卷着半片褪色的红布条??那是火星老兵遗物中唯一没飞走的东西。它眯着眼,望着远方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低语:“你猜,他会变成什么?风?雨?还是某个孩子梦里的摇篮曲?”
没人回答。
但就在它话音落下的一瞬,作坊角落里那块被遗忘的旧泥,突然轻轻颤了颤。
不是风吹,也不是地震,是内部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醒了。
小川猛地抬头,目光钉在桌上。那团泥裂开了几道细缝,从中渗出微弱的金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他屏住呼吸,缓缓伸手,却又迟疑地收回。
“别碰。”三花猫忽然开口,“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东西。”
“可它是师叔最后留下的……”小川声音发抖。
“正因如此,才更危险。”三花猫跃下房梁,爪子轻点地面,绕着那团泥走了三圈,“这是‘未完成’的情感载体。它承载的不是某一段记忆,而是所有没能说出口的话、没能流完的泪、没能拥抱的人。它是阿禾这一生最深的执念凝成的核??若强行唤醒,可能会撕裂共感网络。”
小川咬紧牙关:“可如果就这样放着呢?”
“那就等它自己选择时机。”三花猫跳上窗台,望着夜空,“有时候,最强大的力量,不是主动出击,而是等待被需要。”
话音未落,天际忽有一道流光划过。
不是泥鸟,也不是星辰,而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铁哨,再度浮现。它悬于云端,缓缓旋转,哨口金光流转,竟与桌上的旧泥遥相呼应,形成一条看不见的丝线。
紧接着,全球各地的异象再次复苏。
东京废墟中,那台老式录音机自动倒带,重新播放那段童声:“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但这一次,背景里多了一个男人哽咽的声音:“快了……爸爸这就回来。”
撒哈拉沙漠的残墙,泪水般的水流突然逆流而上,汇聚成一颗晶莹的水珠,悬浮空中,映出无数张哭泣的脸??那些曾因“理性重塑”政策被迫分离的家庭,在这一刻通过共感网络完成了跨越时空的凝视。
南美雨林的原住民停止了歌唱。他们仰头望天,齐刷刷跪下,双手抚胸。其中一位老人喃喃道:“祖先回来了。他们说,原谅不是终点,和解才是。”
与此同时,北极观测站的老科学家留下的意识数据包悄然激活。一段影像投射在冰面:苍老的手指颤抖着写下最后一行字:“春天来了,请替我告诉阿禾??他做到了。”
这些信号如同潮汐,一波波涌向山谷,最终全部汇入那团裂开的旧泥之中。
它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金光几乎刺眼。小川感到胸口发闷,仿佛有千万种情绪同时撞击他的心脏??悲伤、悔恨、思念、希望、愤怒、温柔……它们不属于他,却又真实存在。
“它要醒了。”三花猫低声道,“而且……它想说话。”
“谁?”小川问。
“所有人。”三花猫眯起眼睛,“所有曾借由阿禾之手传递情感的人。他们的声音从未真正离去,只是藏进了这块泥里。现在,它们要一起说出来。”
突然,作坊内的所有泥鸟??无论是否成功飞行过的??全都无风自动,纷纷腾空而起,围绕那团旧泥盘旋,构成一个缓慢旋转的球形阵列。每一只都在发出微弱的心跳声,频率逐渐同步,最终融合成一种奇异的共振。
嗡??
一声低沉的鸣响自泥中传出,仿佛来自地心深处。
然后,那团泥开始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