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记得‘守心碑’吗?”他问。
孩子们摇头。
“那是我们立下的约定:无论多难,都不能忘记帮助别人的事。”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举手:“我奶奶说过,以前村里有人病了,大家轮流送饭,还有人半夜起来煎药……是真的吗?”
“是真的。”林知远点头,“而且将来还会再回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三名巡防兵骑马入村,铠甲上烙着“肃正司”字样。他们直奔废庙,掀翻供桌,搜出那张《誓词》纸页,当场撕碎。
“又有妖言惑众!”为首的军官冷笑道,“上头有令,凡传播‘萤火邪说’者,男子流放北境挖矿,女子充作苦役!”
林知远隐于暗处,手指紧扣铜牌。他知道此刻冲出去无异于送死,可若不出去,这些孩子就会被带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要抓人,先问我答不答应。”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拄杖而来,衣衫褴褛,却挺直脊梁。竟是当年被逐出村子的老郎中??许伯。他曾因拒绝开具“自愿献体”证明而被打断三根肋骨,流落他乡十余年。
“许老头!你不是早就该死了?”军官讥笑。
“阎王不收我,就为了今天。”许伯冷笑,缓缓摘下颈间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你们以为烧了我们的牌子,就能灭了我们的魂?可你们忘了??这块牌子,是从死人手里接过来的,它不怕火,也不怕刀。”
更多身影从屋后、井边、柴堆中走出。七八个村民,男女老少,人人胸前都藏着一块仿制铜牌,有的用铁皮打制,有的以木雕成,甚至有人用炭灰在布上画出“人境”二字。
他们默默围成一圈,将孩子们护在中间。
林知远热泪盈眶。他终于明白,苏禾所说的“光的一部分”,原来早已悄然蔓延至此。
双方对峙之际,天空忽现异象。东南方向,一道银色光柱冲天而起,紧接着,西北沙漠传来低沉钟鸣,高原雪寺的经幡无风自动。是全球“信念共振”的第七轮仪式开始了!
刹那间,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抑感骤然消散。连巡防兵也感到头脑清明,仿佛多年蒙蔽的心窍被猛地推开。其中一人怔怔望着自己手中撕碎的纸片,喃喃道:“我妹妹……是不是也这样被人带走的?”
许伯上前一步,声音洪亮:“你们也是父母所生,也有兄弟姐妹!难道你们真相信,吃别人的命,就能让自己活得更久?”
那军官脸色变幻,最终咬牙下令:“撤!上报郡守,此地已受‘思想污染’,需派净化使前来处置!”
马蹄声远去,村民们松了一口气,随即抱头痛哭。
当晚,林知远在废庙墙上写下第一块新的“守心碑”:
>“壬寅年春,青石坳孩童复读《萤火誓》,拒诵《顺民训》。
>许伯携铜牌归,率众护幼。
>林知远回乡施医,授药理,传初心。
>此地虽贫,然人心未死。
>故记之,以昭后世:黑暗可覆大地,但挡不住一颗不肯闭眼的心。”
碑成之时,所有人在烛火下举起铜牌,齐声低诵:“我们自己,就是神。”
这一夜,不只是青石坳醒来了。千里之外,东海渔村的渔民自发组织船队,在海上拼出巨大灯阵;西域商队穿越沙暴,在古道驿站留下装满草药与手抄医典的木箱;就连京城最底层的扫街奴婢,也在夜深人静时,用扫帚在石板上划下“明知不可为”五个字。
而在帝国中枢,那位老太监再次伏案誊抄密信。这一次,他不再藏于茶包,而是直接将情报缝进送往边疆军营的冬衣衬里。他知道,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质疑为何要镇压“治病救人的人”。有些人已在暗中交换铜牌,学习《同心诀》的基础冥想法。
皇帝震怒,下令全面销毁“人境”信物,全国搜捕持有者。可越是打压,铜牌反而出现得越多。有人将其铸进铁锅底部,有人绣在婴儿襁褓上,更有工匠将“人境”二字微雕于米粒之上,赠予学子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