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血,和泪,还有汗——换她千里之外的安宁。
李含章陷入了沉默。
她鼻腔发酸,握衣的指微微打颤。
心神稍一松懈,手里的半席中单就向下滑落。
坠到梁铮的腕间。
被他五指内收、徐徐捧住。
梁铮发觉了李含章的异常。
他回首看她,却只看见她端方的乌髻、柔瘦的肩头。
下一刻,纤柔的指尖点上他的背脊,力道极缓,好似抚过最为名贵的纸张。
“怎么弄的?”李含章的声音很轻。
梁铮沉默了片刻。
转回头,才道:“应是流矢。”
李含章细细地嗯了一声。
她的指游走着,顺着他的伤痕,一点点地描绘。
“这个呢?”她又问。
“忘了。”梁铮如实道。
李含章没再开口。
空气静得落针可闻,呼吸也格外浅薄。
“滋——”
烛油滴下,炙烫木案。
一股热流浇在梁铮心头,将他灼得既欣喜、又难受。
他知道,李含章又在疼惜他了。
她不在他面前剖开自己,柔软的心肠却藏不住。
这十年来,他出入沙场,大大小小的伤痕早就不计其数、不忆来处。
于武人而言,受伤是家常便饭。
别因此而叫她难受才好。
梁铮深深调息,想说些什么、宽慰李含章一番。
话未出口、尚无头绪时——
背脊右上方先传来一股柔润的触感。
很细,很小,比风拂过面庞时更暖,比花香沁入鼻间时更软。
李含章浸在烛光之中。
她闭着双眸。
轻轻地,吻上他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