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什么都不曾出现,太阳还是太阳,风还是风。
缄默的黑眼睛动了动。
季斓冬没什么表情,坐在路旁的栅栏上,风撞着耳膜,廉价帽衫挡不住任何寒气,寒冷伴生的麻木贴在皮肤上。
他刚打了一架,这种报复纠缠不断,因为是阴沟里长出来的勾当,想要摆脱,就要尽快设法出人头地,他是急着要回家去准备一个剧组的试镜。
路上路过蛋糕店清货,发现一块没人要的切块蛋糕,明明好好的,外壳也封着,就因为不好看,被丢在垃圾站。
季斓冬本想把蛋糕带回新买的二手房去吃。
他把蛋糕拿起来,忽然蹙眉。
塑料外壳下面,没人要的、只有层薄奶油的素胚蛋糕上。
多出果酱。
歪歪扭扭的小红花。
……
……
去汽车站的班车是下午两点。
票价是一块钱。
大巴车的发车时间是下午三点半,票价五块,有发甜的汽油味、陈旧硌人的座椅和叫人晕车的空调。
大巴车停在火车站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最近的火车是晚上七点。
火车站附近食物价格昂贵,矿泉水三块,面包十块,一只烧鸡要五十,自来水灌个水饱免费。
火车走一个半小时,站前有扯着嗓子拉人的黑车,要绕远走,揉得发皱的便条背面的地址离车站不远,徒步走过去只需要走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
夜里十点十九分。
十八岁的季斓冬,攥着块蛋糕,穿着廉价的帽衫、牛仔裤,地摊上买的旅游鞋,踩在价格不菲的白蜡木地板上。
作为调查局探员,厉珩的反入侵警惕性不足过头了。
季斓冬沉默地站着,这样站了一会儿,他伸手关上卧室的窗户,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冷气立竿见影地被阻隔。
——也或许。
也或许是另一种情况。
真正缺乏反侦察意识的是他,厉珩是联合那些人设了个套。
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钱和便条是为了引他上钩。
见不得人的蛀虫在搜捕叛徒,发誓要找到那个泄露秘密的情报贩子折磨到死,他带着便条出现在厉珩家里,一切不言而明。
这是种不容忽略的危险,季斓冬看着自己已经辨认不出原色的运动鞋,他决定返回,尽快离开,或许是他没注意蛋糕上本来就有果酱点缀,这趟行程简直相当不理智——
窗外乍然亮起晃眼光线。
车灯刺穿夜色。
油门轰鸣的车扎回院子里,车门砰地响了一声,少年沉默的黑色瞳仁倏地收缩了下,闪进衣柜,扳着自动回弹的门无声关严,下一秒。
门口传来钥匙串的响声。
脚步声。
木板的咯吱响。
进来的人很明显在找什么,半分钟内已经打开所有灯,脚步很快,搜索利落且极有条理。
有备而来,而且目标明确。
季斓冬盯着门缝漏进来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