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默认谢舒毓什么都会,包括室内设计。
这套房子之前原房主自己在住,墙面水电这些都弄得挺好的,谢舒毓说不用麻烦了,重新刷个漆就是。
温瑾说不管,反正只要跟装修挂钩,千万别客气,只管找她。
谢舒毓点头应好。
李蔚兰一直跟在后面不说话,大家再一次聚集到露台,她说想上卫生间,谢舒毓带她过去,站门口问她需不需要纸,她从小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我知道你这些年对我们有怨气,你买房都不告诉我们,这些钱你拿着,是你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还有你大学时候打工交给我们的。”
李蔚兰自己也添了些,希望她把钱收下,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没什么过不去的事。
谢舒毓本来不想要,一抬头,温晚冲她挤眉弄眼,连打手势让她收下。
于是谢舒毓又想到左叶。
那时候左叶跟家里闹得多难看,后来怎么样,老头往病床上一趟,左叶还是狠不下心不管。
“你是不是担心你们老了,我把你们送养老院,花钱雇护工打你们。”
谢舒毓开玩笑说,有心缓和气氛。
温晚连蹦带跳,口型反复说“房贷房贷”,谢舒毓最终把卡收下,问密码多少。
李蔚兰说她生日。
“不会是现改的吧?”谢舒毓瞄她。
李副校长忍不住翻白眼,“这张卡是你上大学时候用的,你的身份证办的。”
谢舒毓有点尴尬。
李蔚兰说她每年春节都会往卡里转一笔钱,说着说着,忍不住掉泪,“你到底是我生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觉得我一点也不爱你呢?我只是……”
谢舒毓想接她下半句,说只是爱得比谢舒屹少一点而已。
她到底没说。
她是她的妈妈,她不想让她那么难堪了。
李蔚兰开始哽咽的时候,温晚默默走开,谢舒毓最后轻轻抱了她一下。
“妈,别哭了。”
谢舒毓一直觉得自己太心软,后来她想通,其实不是。
她只是太渴望被爱。
那天下楼,谢舒毓莫名其妙想到小时候的一段顺口溜:
——“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头顶锅盖,身披麻袋,你还以为你是东方不败……”
她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改不了会反反复复栽倒在这些人身上。
人生就是这样,人生就是这样……
那天回到温晚的家,温晚给谢舒毓做了一盘糖醋排骨。
她说自己在外这几年不是白忙,学会很多生活技能,很会做饭。她把大人赶出厨房,嘁哩喀喳忙活半天,端出一盘焦黑的糖醋排骨。
其实味道还行,只是糖色炒得不太好,有点糊。
“你喜欢吃糊的。”温晚托腮坐在一边。
谢舒毓抬头问:“你哪里来的根据。”
“你说你喜欢闻燃烧的柴火味道,医院消毒水味道,还有以前那种指甲油味道。”温晚全都记得。
谢舒毓艰难咽下嘴里的肉,“我听说有烧炭自杀的,还是第一次尝试吃炭自杀。”
“哎呀哎呀,哪里是炭嘛,你胡说!”温晚气得直跺脚。
一屋子人“哈哈”笑。
那天晚上,也是谢舒毓第一次坐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