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仙眼见李灵运从里面出来,有些讶异。“这么快?”李灵运点了点头:“我徒弟说不舍得师父为他们付出代价。”蝉仙不解:“那你就听他们的了?将来后悔了怎么办。”“总不能事事都称心如意的。”李灵运目光闪烁:“他们一辈子都在听我的话,现在一辈子快过去了,也轮到做师父的听他们一回了。”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蝉仙知道李灵运另有事情要做,恐怕暂时不会把肉身还给云王。但他自己又不至于坑自己。所以,蝉仙暂时不用管云王的事情。“三日苏醒,如今已经去了一日,剩下两日。”“如此,不妨再找些有意思的人吧。”……蝉仙化作青烟消散。他离开之后,屋子里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如今,失去了仙机的维持。柳窈再度陷入昏迷。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极力放缓这个过程,望向李狼,好像要把这个所爱一生的男人永远记在自己的脑子里。李狼眼睁睁看着柳窈的眸光黯淡,泪水不住流淌。“小柳……”他小心翼翼握住柳窈的手,脑海中掠过二人的一幕幕。最开始,李狼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动过歪心思。他只是见不得以大欺小。山下的柳老鬼不当人,苛待小柳。所以,李狼当时就想过,你若是不愿意好生待她,那就我来养。这一养就是一辈子。李狼仍然觉得不够。屋子里,李挽等人无所察觉,只是闻到了这空气中突然多出一股香味。他爹牵着娘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李挽小心上前,轻轻呼唤了一句:“爹?”李狼转过身,看向儿子,还有站在李挽身后的孙子和孙女。这都是他与小柳存在过的证明。“挽,再过来看看你娘。你娘还给你和孙儿们准备了一锅汤,就在里面热着,你们分着喝掉。”李挽有些傻眼了。他娘不是一直昏迷着,哪来的汤?不过,李挽还是往灶上走去,掀开锅盖,里面有一盆热滚滚的肉汤。白花花的豆腐,在烧沸的汤水中上下飘动。这味道,李挽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吃了几十年,知道这就是他娘的厨艺。可是——娘不是……不止是李挽,他的一双儿女同样凑上前,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子不语怪力乱神。李狼催促道:“快些喝吧,莫要等火烧大,浪费了你娘的一番心意。”“孩儿明白。”随后,一群小辈在身后浇汤,上桌。除了李挽觉得这真是他娘做的之外,其余儿孙都想着,这大概是祖父私下同祖母学来的,所以他能煲出这么好喝的肉汤。只是,这汤水总是不觉让人想起柳窈的模样。她与她做的饭,当真几十年如一日,叫人有种特别的归属感。李狼则望向柳窈,低声道。“小柳,挽有儿孙们陪着,而我不能见你孤苦伶仃的。”“你且慢些,我牵着你,莫要走散走了。”……他这一语落下。天之痕内,三团灵体矗立半空。正是李灵运留下的三魄。“非毒”“除秽”“臭肺”其中,“除秽”与“臭肺”相并而生,这是感受到了李灵运的号召。直接从天之痕穿出,快速落向虎狼山庄。最终,两魄分别进入柳窈和李狼的体内。霎时间——原本寿数将近的柳窈,其魂体被“臭肺”笼罩。已经有了寻短见想法的李狼,则是被“除秽”给抽走了魂体。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分别落向外头。……等到李挽喝完了一碗汤,正准备让他爹也喝几口的时候,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爹,爹……”李挽见着纹丝不动的李狼,忽然间双手没有扶住,汤碗砸在桌上,汤水滴落在桌上面。他却没心思考虑这个。李挽快步来到李狼的身旁,这才发现。他爹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唯有脸上还洋溢着一抹浅笑,衬得整个人有些安详。李挽用手轻轻去探鼻息,一颗心彻底跌落谷底。“爹……”这时,他小女儿的目光望向门前的窗子,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叹。“爹,门前长了两棵大树。”李挽闻言走出屋子,他刚一抬头,正好一抹斜阳打了过来,两株丈许高的橡树,其树影打在李挽的脸上。已经入冬,山庄的风还透着些许凉意。可是这两道树影落在身上,却存了一股别样的暖意,叫人心里觉得熨帖。他走到近处,突然发现了蹊跷。两棵橡树的枝干竟然生长在一起,若是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对夫妇相互搀扶着前行。李挽似乎是想到什么,转过头。,!他透过窗子,看见了他爹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攥着她娘的手。这大概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连理枝了。“叽叽叽叽——”李挽的注意力忽然树上吸引,发现了红蓝两只鸟儿,一并站在树梢。远远看去,他才注意到,两只鸟儿竟然都只有一目一翼。双鸟比翼,才能做到正常飞行。“这是比翼鸟?”一瞬间,李挽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比翼连枝。这是爹娘最后的选择么?至于那一锅汤,兴许是他们留给子孙们最后的东西。一念至此,李挽觉得悲伤好像冲淡了些许。他这样的年纪。痛哭一场早就不足以宣泄全部的情绪了。但是,知道爹娘仍可在林间连枝,在天上比翼相伴,为人子女的欣慰是更甚痛快哭过一场的。“走了,回屋喝汤去,莫要浪费了你们祖父和祖母的心意。”……扬州之外,小河前。李灵运乘船靠岸。他付过酒钱,转头看向面前。左边的是一间酒楼,唤作神仙居,背后的东家身份神秘,但是神仙居内从来无人闹事。右边的是一间青楼,唤作丽春楼。李灵运缓步走向了神仙居,直至有小厮进来。“客官,吃些什么?”“劳烦替我带一句话给你们东家,有人来赴一饭之约了。”:()圣人弟子,长生的我奉师命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