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如是抱怨,渴望救星的眼睛里恨出了血。
但今天,或许有更大的盼头,一个陌生的通讯型号连续三天被我们的接收器捕捉到,技术官断定它一定是来自某支大型船队,她们正呼叫舰队的保护,这意味着如果伯爵号够快,将是一场相当轻松的狩猎。
别再是为什么民族、国家和元首了,现在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得到货船上那些食物和燃油,水手们鼓足了劲地瞪大眼睛寻找着。
最后的备用燃油被启用了,许久没有运转过的引擎再次攀上最高速率,推动着早已千疮百孔的战列舰奔向不远处的战场。
饿坏了的我也跟着上了舰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艘船时么,我也是在同样的位置见证她启航。
阿芙罗舰长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眼眶发黑,连站也站不稳,半蹲在海图前托腮沉思。
为之代劳的依旧是可靠的大副艾薇中校,她依旧保持挺立的身姿,自信昂扬,可却更加令我担忧,这种爱逞强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地不起。
12月初的北海海风已经冷得刺骨,站在高处观察哨的水手跑进指挥室时脸冻得宛如一支紫红色的茄子,喘着命悬一线的粗气。
“发现什么了?”
最近变得对船员们十分暴躁的大副急切地逼问道。
“船……好大的船,足足有一整个队伍,也许有六艘,或者更多吧”
“很好!”
阿芙萝一激动没接上气,猛烈地咳嗽了一声:
“我们有救了,准备逼停她们,让货舱的军官做好登船和搬运工作的准备”
“没有看见护航的战舰吗”
大副有些怀疑地问道,手掌不安地来回搓动着。
“没,能确定,一艘驱逐舰也没见到,她们航速很慢”
“那好吧,换上的军旗,我们要装作是前来接应护航的战舰,等靠得足够近就立刻开炮威胁”
我有些担忧,最近的军官们营养不良,整个伯爵号上已经没有能保持冷静思考的人,总觉得这么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竟然毫无防备———和我们先前见过的那些谨慎胆小的英国人相比实在有些异常。
可思考归思考,我并不是什么军官,也非战斗人员,没资格干涉上校及其辅助下属们的决策。
再说了,我们已经无路可走,放过这次的掠夺机会,谁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下一次?
伯爵号大幅减缓了引擎速度,可很快那些货船就出现在海平线上了,划开黑水,荡着泫白的航迹。
从正面看它们呈现出带有圆弧的外壳轮廓,几乎是相向而来,间隔有序,简直就像是训练有素的演习编队那样。
她们见到伯爵号没有任何反应,既不打灯语,也不鸣笛,却也没有逃跑的迹象。
“看样子还没认出我们,继续前进,准备好主炮发射角度,记住,千万要瞄准海面!”
“是,左舵7度!”
“左舵7,左舵7”
为首的货船盖着深色的防水布,鼓鼓囊囊又凹凸不平,看上去就是满载物资的样子,这对于伯爵号和上校她们来说又是一次无与伦比的大功,尽管功勋对这些人来说可能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差不多了,把伪装撤掉,准备威慑开炮!”
阿芙萝强撑着站起来,亲自对着传讯器那边的炮组下命令。
“等等,一定要先把旗帜换上去,我们是海军,不是强盗!”
大副连忙跟着补充道。
黑红色军旗被升上了主桅杆,只有不到五海里的距离下,她们想跑也跑不了了。
我们又开始幻想敌方船员肝胆俱裂的滑稽模样,幻想着她们的船上有新鲜的奶酪和香肠,肚子便有开始无可救药地悲鸣起来。
————可等待着我们的是赶尽杀绝的现实。
“那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