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某个雨夜,东京暴雨如注。
特殊学校的教室里,只剩女孩一人。她蹲在“无回之园”模型井前,手中捏着一张新写的纸条。犹豫许久,终于投了进去。
纸条上写着:“我想恨妈妈。”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恨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我只想让她回来骂我一句。”
片刻寂静。
井口没有开花,也没有飞出纸鸟。
但天花板上的灯忽然闪烁,投下一道影子??一个女人蹲在地上,轻轻抱住小女孩的轮廓。
影子持续十三秒,随即消失。
女孩抬头,发现黑板上不知何时多了几行粉笔字,字迹陌生却熟悉:
>“不必恨。”
>“也不必原谅。”
>“只要你记得她曾存在。”
>“那就是对她最大的反抗。”
她扑过去抱住黑板,嚎啕大哭。
第二天,老师发现教室角落多了一个小土盆,里面长出一棵迷你回声苗,叶片背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全是不同年龄的女孩写下的“我想妈妈”。
而在宇宙深处,那只收到第一只纸鸟的外星族群,已建立起一座由碎石拼成的纪念碑。形状是一只展翅的鸟,中间嵌着那张被展开的纸条复制品。它们每天都会聚集在此,用触须轻轻拂过碑面,仿佛在阅读。
最年长的那个,终于学会了一个新动作??将前肢交叉于胸前,低头,静默三分钟。
它们仍不懂“爱”,也不懂“失去”。
但它们懂得了“纪念”。
又一个春分到来时,银河中的纸鸟群迎来一次大规模分裂。一部分转向猎户座方向,另一部分则折返太阳系,围绕地球轨道盘旋,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光环。
天文学家称之为“言语环”。
民间传说则相信,那是所有未说完的话,正在寻找新的耳朵。
而在地球上,无数孩子仰望星空,指着那道光环说:
“看,他们在说话。”
没有人知道,林知语正站在某座无人知晓的山顶,手中握着一根新生的木笔。
她望着天空,轻声说:
“妹妹,我还在说。”
“所以你也要活着。”
“因为我们还没讲完。”
“这个世界,还欠所有沉默者一场完整的对话。”
风掠过山脊,带回一声极轻的回应:
“嗯。”
那一夜,全球所有“无回之园”的井水同时上涨一厘米,不多不少,刚好够浮起一只小小的纸鸟。
它没有写任何字。
但它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