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晌彻底想明白了,如同醍醐灌顶,又似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寒意彻骨。
在这个每个人都像戴着无数层面具,藏着无数个秘密的权力圈子里,会推理并挖出别人秘密的人,往往里外不是人,动辄得咎。
只有知。。。
我踏出废墟的瞬间,风里还带着灰烬与血的味道。晨光如刀,割裂云层,洒在崩塌的灰塔残骸上,像是为一场葬礼铺开的金布。匡毅已被医疗队抬走,他的呼吸微弱但平稳,监测仪上的波纹告诉我??他还活着,而这份“活着”,是我用十七分钟的生命换来的代价。
体内每一道经脉都在燃烧,【篡命】的力量如同洪流般冲刷着我的骨骼与灵魂。系统提示仍在脑海中闪烁:
>【生命体征持续恶化】
>【细胞凋亡速率超出可控范围】
>【建议立即终止词条运行】
可笑。谁会在意一条死人的建议?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正缓缓剥落一层皮肤,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纹路??那是血脉深处觉醒的印记,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份遗产。她不是普通的宋氏妇人,她是“初代词母”的最后血脉,也是当年唯一一个成功逃脱实验的人。她在临终前将玉符封入我的胸膛,并非为了保命,而是为了等我亲手撕开这个世界的假面。
而现在,面具碎了。
城市已陷入沸腾。街头大屏不再播放执政官的训话,取而代之的是凌慧琴发布的证据影像:密闭实验室中,婴儿被强行植入词条;成年志愿者在痛苦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无意识的战斗傀儡;更有无数家族高层签署的交易协议,明码标价地购买“天赋净化”、“命运重塑”服务……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刀,插进民众麻木已久的心脏。
有人开始砸毁育词塔的分部。那些曾经象征希望的高塔,如今成了压迫的图腾。火焰升腾,黑烟滚滚,而更远处,下城区的囚犯们正手持铁棍冲向监牢大门,他们的词条早已被剥夺殆尽,只剩下一具具空壳般的躯体,却在此刻爆发出最原始的怒吼。
变革从来不是温柔的潮水,它是火山喷发,是大地裂变,是千万人踩着尸骨向前推进的一场浩劫。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走向市中心广场,那里曾是执政官演讲的地方,如今却聚集了数万平民。他们举着火把、武器、甚至是孩子的照片,呐喊声震耳欲聋:“我们要真相!”“还我们自由!”“摧毁词条垄断!”
我知道,这股浪潮一旦掀起,就再也无法收回。
通讯器再度响起,这次是匿名频道。
“你点燃了火,但别忘了??火也能烧死点火的人。”
声音沙哑低沉,却不陌生。
“渡鸦?”我冷笑,“你还活着?”
“我一直都在。”他说,“只是你从未真正看见我。”
我闭上眼,记忆翻涌。五岁那年密室中的符文,七岁觉醒时登记官的异常反应,还有母亲临终前那一句含糊不清的呢喃:“……他戴着面具……但他救过我……”
原来如此。
渡鸦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他是另一个“变量”,一个比我还早二十年觉醒【篡命】雏形的存在。他没能推翻体制,于是选择蛰伏,等待下一个能打破循环的人??也就是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因为我也曾有个弟弟。”他的声音忽然柔软了一瞬,“他在六岁时被选为‘纯净容器’,送进了母词祭坛。我没救下他。”
我沉默。
命运总是重复上演同样的悲剧,直到有人敢说“不”。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渡鸦问。
“去最高议会。”我说,“我要当着所有家族家主的面,宣布一件事。”
“你知道他们会杀了你。”
“我知道。”我握紧斩厄剑,“但我必须让他们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