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位雌虫那里生活了一年的时候,才分清现实和梦境,才能正常和虫交流。
后来,他知道了那位雌虫就是老师的雌父——戴西珀西。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老师随雌父姓,老师的雄父早在老师还没出生时,就死在了战场上。
老师的雄父死后,就有虫逼迫老师的雌父戴西改嫁,还想在老师出生后,把老师卖掉。
是戴西的智慧和果决救了老师也救了戴西自己,戴西逃跑了。
没虫觉得,已经接近临盆时间的雌虫能有体力逃跑,也就没死死看着戴西,戴西趁机跑了。
逃跑途中,戴西生下老师,为老师取名艾优珀西,艾优是老师雄父的姓氏。
后来,戴西带着老师辗转多个星球,他们拾过荒,住过大街,遇见过待他们和善,给他们帮助的虫,也遇见过想要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丝价值的虫。
但最终,戴西带着老师活了下来,戴西有了稳定的工作,安安稳稳地把老师养大,送老师去军校。
清醒后,他觉得,可能正是戴西身上独有的坚韧、温柔的气质,让他一点一点平静下来,才不至于真的疯掉。
他已经很幸运了,遇见心地善良的矿工没死,又在最关键时候遇见老师。
他不能再矫情,要向前看才能不辜负老师的救命之恩,辜负戴西的看护之情,和伙伴们的关心之谊。
从那以后,他在戴西的帮助下,选择直面那些不堪的梦境,亲手撕碎了梦境中对他不坏好意地看不清面孔的恶心虫,把那些往事压在心底,强迫自己不想起、不在意。
可能意志力是这个世界最接近神的东西,当你的意志不为外物所动时,就能战胜一切。
他做到了,那些记忆不再是困扰他的魔鬼,他觉得他能用新的姿态面对新的生活。
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么做的,他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但其实并没有。
因为,南祁看出来了,看出他没有安全感,看出他的自卑,看出他无法骄傲。
他恍惚记起,他离开那个小星球、离开那个让他觉得温馨的小院时,戴西曾经温柔抚摸他的脸,和蔼地对他说:
“白啊,等你以后能心无芥蒂地对不知道你经历的虫,说出你这段黑暗经历,你才能真正走出来。”
原来,在那时,智慧的戴西已经看出自己只是强行催眠了自己,在点播自己呢。
现在,南祁开口问自己,这是不是代表,南祁就是自己真正走出过去,奔向未来的福星呢。
一定是,南祁一定就是他的福星。
“没什么不能说的。”沉默良久,白听着南祁的心跳,声音平静如水地把自己经历跟南祁一点一点讲了出来。
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又不简单。
简单概括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8岁前。那是白一生中最幸福的阶段之一,漂亮的雌父,温柔的雄父,和蔼可亲的两位祖父,幸福的一家五口。
雄父是个建筑设计工程师,收入很高,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却在白8岁生日前夕惊天巨变。
有一天,出差两个月的雄父忽然在一天中午回家了,雄父浑身是血、脸色白的像是生了重病,一进屋就让雌父带着他们赶紧跟他走,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雌父见雄父那么急,也知道情况不好,听话地叫醒还在午睡的他,带着家里值钱的东西,拉上两位祖父上了飞行器。
可就在他们驾驶飞行器就要到达星舰场时,异变陡生,一辆载货飞行器侧翻直直砸向他们的飞行器。
慌乱和尖叫间,白觉得自己被雌父和两位祖父牢牢护住,雄父也放弃抵抗,想要过来抱他。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巨响,他们的飞行器被重重地撞飞砸在地上,他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就失去了知觉。
等他有了知觉,就是在一个空间很大,但没有阳光、灯光的屋子里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黑屋子里,昏迷前剧痛的手臂,一个伤口都没有,倒是他的头上绑了绷带,一动就想吐。
这个大黑屋里。除了他,还有很多跟他差不多大、或是比他大一点的雌虫,还有十几个精神力不低的小雄虫。
第二阶段,是8岁后,他们是被买来训教成为情报细作的。
当然,当年才8岁的白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那些漂亮的、开朗、可爱的虫都会被带走。
有些没回来,能回来的都变得沉默寡言、甚至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然后被生生打死。
一只在白昏迷时照顾白的雌虫偷偷告诉白,这些被带走的虫,都是学伺候虫的活去了,以后他们中会有虫成为会所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