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它回家吧。”她低声说,“等有一天,有人真心想找回过去,它自会醒来。”
小女孩仰头问:“那我能再来挖它吗?”
“不能挖。”念归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真正的宝贝,从来不是拿在手里的。是你记得它存在,哪怕看不见,也知道它在那里??这才是守护。”
孩子眨眨眼,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脖子:“那我以后每年都来看它好不好?我也要当守门人!”
念归眼眶一热,将她搂入怀中。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传承并非靠力量或神器完成,而是由一句童言、一首歪曲的歌、一次牵手和一个承诺编织而成。
三天后,县里来了工作组。
说是上级派来的“文化普查队”,要收集民间传说、整理地方志。带队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姓李,态度和蔼,说话慢条斯理。
他找到念归,说听说她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请她协助整理一些古老歌谣。
念归心中警铃顿起。
她太清楚这种“普查”背后可能隐藏的目的。在二十一世纪末,“幽灵计划”正是以学术调研为名,悄然采集人类情感数据,构建集体遗忘模型。
但她不能拒绝。
一旦表现出敌意,反而会引起怀疑。而且,这些人未必全是敌人??也许其中有尚未被污染的普通人,只是被蒙蔽利用罢了。
于是她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天都会去村部办公室帮忙誊写资料。她故意夹杂了许多真实与虚构混合的内容:有关于雪山神女的传说,有讲星辰坠落化作玉矿的故事,甚至还编了一段“七玉镇邪”的神话。
最关键的是,她在所有稿件末尾,悄悄嵌入一段特殊韵律??那是阿依娜尔教她的古歌变调,能轻微刺激大脑海马体,增强长期记忆存储能力。
每当有人阅读这些文字,哪怕只读一遍,他们的潜意识就会多保留一分对“情感联结”的敏感度。
这是她的反击。
不是刀剑,不是能量,而是**播种记忆**。
一个月后,李组长临走前特意来道别。
“谢谢你,念老师。”他说,“你写的东西很有价值。尤其是那段关于‘母亲的眼泪能唤醒沉睡之石’的故事,让我想起了我妈……好久没这么动情了。”
念归微笑:“那就常回来看看。有些东西,只有回到起点才能想起。”
那人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山路拐角。
当晚,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今日播下一粒籽,百年后或成林。”
转眼冬去春来。
孩子满周岁那天,全村人都来了。沈秋兰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满满一大锅黄澄澄的鸡汤;生产队长送来半袋白面;连一向孤僻的老猎户也扛来一张亲手做的小木床,四角雕着狐狸图案。
席间,大家轮番逗孩子说话。
“叫奶奶!”
“喊爷爷!”
“快说‘吃饭饭’!”
孩子只是咯咯笑,谁也不理。
最后轮到念归。
她把他抱到膝上,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全场安静下来。
婴儿盯着她的眼睛,忽然抬起小手,指着屋顶梁柱间的暗影处,清晰地说出三个字:
>“**他们还在。**”
众人哗然。
念归却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