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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幸灾乐祸是人的本能（第2页）

三天后，她站在那座破败的孤儿院门前。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细针扎刺。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她推开门时，铰链发出凄厉的呻吟。

楼道里弥漫着霉味与尘埃。墙壁剥落，露出里面的砖石。楼梯扶手断裂，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板咯吱作响。她沿着指引来到三楼最尽头的房间，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幽蓝的光。

她轻轻推门。

男孩坐在角落，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满地涂鸦??全是扭曲的人脸，眼睛空洞，嘴巴大张，却没有声音。而在正对床头的墙上，用炭笔写着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能听见，请别告诉我‘一切都会好’。”

莉亚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坐下，背靠另一侧墙，让自己的影子与他的影子在地板上交汇成一个X形。

然后，她打开了自己。

记忆如潮水奔涌而出：五岁时第一次施法让玩具飞起来，却被亲戚嘲笑“装模作样”；九岁参加分院仪式，分院帽犹豫了整整五分钟才喊出“格兰芬多”，全场窃语如针扎耳膜；十二岁那年，记者围堵校门口，追问她“是否继承了父亲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十五岁初恋失败，对方说“我没法和一个象征谈恋爱”……

她把这些全都放了出来，不加修饰，不加掩饰。

与此同时，她取出纳威给的种子，咬破指尖滴血于掌心。鲜血触碰到种子的瞬间，一朵半透明的花悄然绽放，花瓣呈螺旋状展开，散发出柔和的银光。一条纤细的银丝自花蕊延伸而出，缓缓向男孩的方向爬去。

就在银丝即将触及他脚踝时，男孩猛然转身，眼中充满敌意与恐惧。

“别碰我！”他嘶吼，“我不需要同情！我不需要假装理解的温柔！你们这些人，只会把我的痛苦当成故事讲给别人听！”

银丝断裂，花朵瞬间枯萎。

莉亚没有惊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低声说：“你说得对。”

男孩一怔。

“他们确实会那样做。”她继续说，“媒体会写‘战争遗孤的心灵重建’，学者会分析‘创伤代际传递’，政客会在演讲中引用你的名字。他们会把你的眼泪变成勋章，挂在自己的胸前。”

男孩的眼神动摇了。

“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拯救你。”莉亚望着他，“我是因为……我也曾经觉得，世界上没有人真正懂我。直到我发现，也许‘懂得’从来不是目的。重要的是，有人愿意坐下来，陪你一起沉默。”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断线的风筝，轻轻放在地上。

“这是我七岁那年做的。我以为它飞不起来，结果那天风特别大，它一下子冲上了天。可后来线断了，我哭了好久。爸爸对我说：‘没关系，它现在属于天空了。’”

她抬头看他：“你现在就像那只风筝。你以为没人看见你，其实很多人都在仰头望着。只是他们不敢说，怕打扰你飞翔的姿态。”

男孩低下头，手指紧紧抠着膝盖。

许久，他喃喃开口：“我妈走的时候……说要去赚钱给我买新鞋。可我知道，她是讨厌我。因为我总做噩梦，总半夜尖叫，总把饭弄洒。她说我不是她的儿子，是诅咒。”

莉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那你现在想告诉她什么？”她轻声问。

男孩摇头：“我不想见她。我只想让她知道……我不是怪物。我只是……太想她了。”

话音落下，枯萎的花朵突然重新亮起一点微光。银丝再度生长，这一次，它没有直扑而去，而是绕了个圈，先缠住莉亚的手腕，再缓缓延伸至男孩脚边，轻轻缠上他的小指。

连接建立了。

不是强制的灌输，不是单方面的倾听，而是一次双向的试探。

莉亚“看”到了更多：母亲临走前整夜未眠，一遍遍抚摸他的照片；她在车站痛哭却被同伴拉走；她在异国街头打工三年，攒下的钱全都寄到了这家孤儿院的账户，只是从未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