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站起,走到门口,望向漆黑的夜。远处山路上,几点微光正缓缓靠近??是旅人们提着灯笼来了。他们带着照片、信件、旧物,沉默而坚定地走向哭竹井。
他知道,今晚不会结束。
也不会再有终点。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绘本最后写下一句话:
>“从此以后,每个愿意记住别人的人,都成了守门人。”
笔尖离纸瞬间,整本书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射入井中。刹那间,井水沸腾般旋转,却不溅出一滴。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座由文字构筑的桥??每一级台阶,都刻着一个名字,一段回忆,一句告白。
桥的尽头,通向一片模糊的光影。
那里,站着一个小女孩,赤脚穿着蓝底绣桂的鞋,手里牵着一只红布鞋。
她笑着挥手。
“爸爸,该出发了。”
店主怔住:“去哪儿?”
“去帮下一个迷路的人回家啊。”她的声音清脆如铃,“你以为,这只是我的故事吗?这是所有人的故事。”
他看着她,又回头望了一眼书屋??墙上文字渐渐隐去,桌上纸船尽数消散,唯有那本《归来记补遗》静静合拢,封面上多了一行小字:
>“本书已移交下一任保管者。”
他明白了。
这不是终结,是交接。
他脱下外套,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椅上,然后一步步走向井边。
就在他即将踏上光桥之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
是梁启明。
他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手工日记,额头上沁着冷汗。
“老师……您不能走!”他声音发抖,“您还没告诉我,该怎么面对小禾的信……怎么回答她说‘我一直都在听’……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够好……”
店主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静得能听见露珠从屋檐坠落的声音。
良久,他轻声道:“启明,你知道为什么小禾选择用纸船传信,而不是直接现身吗?”
梁启明摇头。
“因为她知道,”店主微笑,“真正的告别不在生死,而在遗忘。而真正的重逢,也不在相见,而在**回应**。”
他指向井中那座光桥:“你看,她不是没来。她每天都在来??在你做饭时多放一勺糖的习惯里,在你读诗时不由自主放柔的声线里,在你看到樱花飘落时突然愣住的那一秒里。”
“爱不会消失,只会变形。而你的每一次回应,都是在说:‘我收到了,我一直都在听。’”
梁启明呆立原地,泪水无声滑落。
他慢慢打开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拿起笔,一笔一划写下:
>“小禾:
>今天我又做了玉子烧,这次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