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这段时间,你提的条件,我一一都遵守了。哪怕你找人监视我,我也没说过什么。”莫妮卡放开四仔,让他自己上车,然后扶额,深吸了口气:“今天这点事,至于你张牙舞爪到要在市区动手杀人?”
“至于?怎么不至于!”王九指向自己发顶:“你明着给我戴绿帽……”
“绿帽?”莫妮卡诧异地重复音节,眉头被谨慎拧在一起:“我以为,只有信奉一对一关系的人,才有这一说。”她的怒气似乎消减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考量,再次正视王九时,又多了些复杂:“你对我,是这样吗?”
王九似定身般愣住,而在莫妮卡身后,已经坐上副驾的四仔,也于无声处绷紧了身体。
“我……”王九连珠带炮似的的诘问骤然间哑了火,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除衫不会使王九觉得羞耻,但当他就这样暴露在莫妮卡的追询和凝视之中,竟如同夜行动物第一次直视炽烈的阳光,避之不及,又无所适从。
是的,自从认识莫妮卡以来,王九就再未有过别人,可这突如其来的“忠诚”,在h社会纵情酒色的染缸里,就成了一个“从良”般的笑话。更遑论,令他“从良”的这个人,也是花心得不得了。
那么,现在要他王九当着莫妮卡和死奸夫的面说出这句话,和直接承认他求而不得又有什么两样?
“当然不是,你以为你是谁?”王九的否认脱口而出,嗓音又虚张声势地高亢几分:“我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
四仔默默松了口气。
语罢,王九的双眼就死死盯着莫妮卡,试图从那张妍丽的脸上,捕捉到任何关乎挫败、伤心的线索,可他注定失望,莫妮卡只是松了口气:“那不就得了吗,”她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既然不是,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我也从来都不过问你的事啊。”
王九无法反驳。
不管如何沉迷,莫妮卡都始终记得这段关系的本质,是王九忘了。他如醉初醒,原来一开始,是他用欺骗和条件将人绑在身边,用及时行乐加以诱惑,莫妮卡照单全收,却仍然没有对他有过一丁点的爱。
“爱”这个字,也是莫妮卡教给他的,教得并不具体,王九只是隐约能捉摸出,她爱别人时的模样。就像她爱信一,就会为他考虑未来,不再去分你是你,我是我。那她爱十二少、爱四仔吗?王九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这么努力的学狗、学鸭、学人,可学得再像,莫妮卡也不会爱他。
“所以,你当我是什么?”王九的眼圈蓦地发红,眼底却毫无湿意,只剩浓浓的偏执。
莫妮卡也如实回答他:“你当我是什么,我就当你是什么。”
“那好,我中意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爱你行了吧?!”王九急吼吼表明心迹,一把攥住莫妮卡手腕:“你让他从车上滚下来,我们回去!”
可他已经错过了那个机会,当坦白附上了条件,再如何说都显得敷衍,是他在退让拉扯中败下阵来的妥协。
莫妮卡静静凝睇过王九一会,眼中似藏有不舍,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我不信。”
莫妮卡掰开了他的手:“王九,我不相信。”
狼是没来过,可倘若说话的,本身就是一头狼呢?
该说的都说了,王九两手空空,再无底牌。这场赌局他输得很彻底,却绝不心服口服。什么相信不相信,明明是莫妮卡在骗他,在找借口,是她出老千、几头吃……总之,都是莫妮卡的错。
当生死输赢都不眨眼的赌徒,产生输不起的情绪,摆在他眼前的选择,只剩下两个:延长赌约伺机翻本,或是直接掀桌。
“黄曼玲,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选我?”
莫妮卡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进入驾驶座,载着四仔离开了。
王九没有追上去阻拦,上半场的钟声已响,他再怎么做都无济于事,改变不了莫妮卡弃他而去的结局。耻辱吗?王九感受到更多的,是负气。自己的投入固然可悲,但莫妮卡的决然更令他牙痒。
不过,这至少说明了一件事:Abson教的那套没有用,顺应心意也没有用,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使莫妮卡爱他。
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爱他。
既然如此,那还学什么呢?按自己那套来不就好了吗?
心里有关莫妮卡的角落被黑暗压得倾塌,热意却如火山深处的熔岩,混合着污浊的泥骸,汩汩地流着。
王九目送那辆车开上陡坡,拐进窄道,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黄曼玲,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