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骤然间变得黑沉,江诸神情绷得很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拿黄金剑的元烨,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元烨没有犹豫,越过江诸便要离开,可江诸岂会如他意?
“站住。”江诸出声,语气气恼:“你我何故要如此生疏?”
元烨回头,见江诸已经转过身子来对着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失望与质疑,几乎没有犹豫,元烨回道:“大理寺办案,理应避嫌。”
江诸没有理会:“何琮是谁你当真不知?一定要对丞相府赶尽杀绝?”
“他是谁不重要,本官只除贪官污吏,他若干净,便也不怕查。”
何家是江诸母亲的娘家,是丞相府的左膀右臂,盘踞江南多年,后调入洛京,再后来又去了其他地方任都督,要动摇丞相府根基,便要铲除何琮这块最大的拦路虎。
“元烨,你我好歹同僚这般久,难道没有一丝情谊?”
“没有。”
江诸愣了许久,嘴角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就这样看着元烨拿着长剑消失在昏暗的阴云密布下。
没多久,洛京果真下雨。
司徒馥伸出手去接落在掌心的雨,神情是掩盖不住地喜悦。她冲旁边的司徒书道:
“阿书,你看,下雨了。”
司徒书明白,让司徒馥高兴的不是下雨,而是仇人一个个被绳之以法,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而他们却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看见这般肆意的雨。
“阿馥,小心着凉了。”
司徒书去旁边架子上取了披风,温柔地披在司徒馥身上。神情专注而深沉。
元府的府丁比以往多了许多,除此之外,还多了许多官兵,架势比之司徒府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曾出现在司徒馥身上的刺杀,正一步步嫁接到元烨身上。
短短三日,元烨遭受了近十起刺杀,最近的一次,刺客摸近了他的身,用刀砍伤了他的手臂。
晚上,司徒馥寻了个由头去找刚刚从大理寺回来不久的元烨,她已知晓他手臂受伤的事情,特意带了上好的伤药过来看他。
元烨抿着唇,欲言又止。
司徒馥却要去解他的腰带,查看伤势,元烨拗不过,最后只露出了受伤的手臂,已被人简单包扎好。
“元大人,最近洛京腥风血雨,想来背地里很多官员想要你死。”
元烨暗了暗眸子:“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何之前那些人要刺杀朝廷官员,而非交给大理寺交给官府,让那些人绳之以法。”
司徒馥道:“因为我们不信官,不信朝廷。只信手中的刀和已经死去的人。”
元烨没有反驳。
她问:“换过药了吗?”
晚上的药还未换,司徒馥便将元烨手上的白布拆开,血红的口子便露了出来,她小心将自己带来的药撒上去。
这药的药效强烈,但元烨却一声未吭。
司徒馥对他道:“你打算一点一点铲除江淹党羽,最后再将孤立无援的江淹绳之以法?”
元烨点头:“是皇上授意,否则我不可能有这个机会能将这么多人押入大理寺。”
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司徒馥,甚至坦白了云子衿的身份。他继续道:
“我与他有交易,先皇后薨逝后便葬入了皇陵,皇上对她不好却也不愿放过她,默王的封地靠近蒙古,他想偷梁换柱,带着自己母亲的遗体回草原。我当初高中状元后,元府翻案,他亦在暗中出了不少力。”
司徒馥顿住了,但很快她便调整过来,继续给元烨包扎,只是力道比之前大了许多,元烨自是发现了她的变化,他隐隐猜出了,以她的聪慧定然知晓当初他们的相遇,并非偶然。
他硬着头皮坦白:“我与他年少相识,我落难后,是他最先找到我……当时,暗中有股势力一直追杀我,默王刚被亲人找到,是他救了我。但我后面逃亡路上与他走散,后面便被师父捡到。”
“所以,你我相遇……并非偶然?”
“我在福华寺养伤,消息是他放出去的,他探查到,你回来了。当时我不信你……是真的不信你。”
司徒馥没再说话,也没有再去纠结之前的事情,她很快就调整了思绪,忙问:“你告知他与你的事情,是想让我做什么?”
她不会傻到元烨只是同她简单闲聊。
元烨暗了暗眼神,低头道:“司徒府有许多武艺高强之人,墨家机关传人听闻亦在司徒府门下。默王私下想探查皇陵,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没有找到。最近的一次,摸到了皇陵的入口,却发现机关重重,根本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