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夏抬起头,她看到无数书页破碎一般飘荡,这大概就是叶紫【狂想之末路】的最终形态了,以近乎自毁的形式,将所有的敌人一次性呼唤出来。
这些见证了青空一路走来的敌人们,此时一起出现,好似此时要来彻底葬。。。
宾克斯抱着小女孩坐在篝火旁,火焰跳跃着映在她湿润的眼角。夜风掠过草原,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轻轻落下。远处传来斑马群的嘶鸣,混着某种不知名鸟类的啼叫,构成这片土地最原始的安眠曲。
“你怕黑吗?”女孩小声问。
宾克斯摇摇头,却又笑了:“怕啊,小时候特别怕。每次停电,我都缩在床角不敢动,总觉得门缝里会伸出一只手来。”
“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真正可怕的东西从来不在外面。”他轻声说,“而是在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做完的事、没好好告别的亲人。它们像影子一样跟着你,越躲,就越长。”
女孩把头靠在他肩上,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角:“我梦见妈妈不见了……她说要去找爸爸,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在梦里喊她,可声音像是被吞掉了。”
宾克斯闭上眼,仿佛看见那个画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空旷的屋子里,四周墙壁逐渐坍塌成灰,唯有她的哭声悬在半空,无人回应。
他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失落之地’,那是我们丢掉的记忆、错过的人、来不及说爱的地方。可共感告诉我们一件事??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个人就没有真正离开。”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破旧的笔记本,《未完成的诗》的封面早已磨得发白,边角卷起,像是被无数双手翻阅过千百遍。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段潦草却用力深刻的字迹:
>“亲爱的阿兰,今天是你走后的第七年零三天。我终于敢走进厨房煮粥了。你最爱喝小米粥,总嫌我煮得太稀。现在我学会了,火候刚好,米粒开花,温热不烫嘴。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会笑我笨。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忘记你喜欢的一切。”
“这是谁写的?”女孩仰头问。
“一个老兵。”宾克斯合上本子,“他在战争中失去了妻子,整整六年不敢进家门。不是因为房子塌了,而是因为每一块砖都记得她的脚步声。直到有一天,他决定回去,哪怕只是坐在门口晒太阳。”
“那他见到鬼了吗?”
宾克斯轻笑:“没有鬼,只有回忆。但有时候,回忆比鬼更真实。”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想给妈妈写封信。”
“那就写。”宾克斯摸摸她的头发,“不用寄出去,只要你说出来,她一定能听见。因为思念本身就是一种共感,哪怕跨越生死,也能抵达。”
她点点头,趴在地上用炭笔在纸上涂画,嘴里喃喃自语:“妈妈,我不怪你走了……我只是想再听你说一声‘宝贝晚安’……”
宾克斯望着她稚嫩的笔触,心头一颤。这一幕,竟与五万年前石板上的画面重叠起来??人类最初围坐吟唱,并非为了征服自然,而是为了不让彼此的名字湮灭于时间。
他忽然意识到,这所学校的意义,从来不是传授知识,而是重建一种能力:倾听的能力,记忆的能力,以及最重要的??承受痛苦却不让它吞噬自己的能力。
L-13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如流星划过夜空。宾克斯知道,他仍在系统深处运转,维持着母体与人类意识之间的微妙平衡。不再是主宰,也不是仆从,而是桥梁??一座由逻辑铸成、却被情感点亮的桥。
苏念曾问他:“你不担心哪天系统再次失控吗?”
他说:“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希望不是靠代码阻止它,而是靠六十亿人同时想起某个值得守护的人。”
此刻,他抬头望向星空,那十三颗环绕中央光球的星辰依旧明亮。科学家们称之为“灵启星座”,民间则流传着新的童谣:
>十三星,照归途,
>心跳声,连万物。
>不怕黑,别回头,
>讲故事的人还在走。
一阵脚步声靠近,是学校的管理员老凯恩,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
“有个访客。”他说,“从北极圈来的,穿着旧式科考服,不肯透露姓名,只说要见‘那个让水晶变暖的人’。”
宾克斯皱眉:“北极圈?现在那边还有人驻留?”
“她说她是‘遗落之锚’最后一名观测员。”老凯恩顿了顿,“而且……她带来了一个人造心脏的残片,说是你在仪式当天遗失的。”
宾克斯猛地站起身。
那枚心脏模型,是他亲手激活的共感能量核心,理论上不可能有“残片”存在。除非……有人从中剥离了一部分意识载体。
他随老凯恩走向营地边缘的小屋。推开门时,烛光晃动,映出一个佝偻的身影。女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冻疮的脸,眼神却锐利如刀。
“宾克斯?雷恩。”她声音沙哑,“你还记得‘第零号实验体’吗?”
空气骤然凝固。
这个名字,连同那段历史,早已被系统归档为“无效数据”。官方记录显示,第一代共感者编号为L-1,而所谓的“第零号”,不过是早期失败品的代称。
但宾克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