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追男人(下)
一楼储物间的灯不知何时坏了,估计没人发现,也就没人来修。
这间屋子朝向不好,只开了口小窗,这个时辰日头在反方向,漫进来的光线稀稀拉拉,室内照度整体偏暗。孟呦呦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扒拉箱子柜子,翻找她想要的东西。
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幕布,孟呦呦蹭地一下用力关上柜门,铁皮相撞发出闷重的钝响,脾气顺势一股脑地钻了出来,她张口骂骂咧咧:“狗男人!王八蛋!有时间跟美女坐那聊一个小时的天,没时间回我消息!”
“你等着!我要举报你上班时间处理私事!”
“看不出来我生气了吗?王八蛋!”
对着空气骂人像是觉得不够解气,孟呦呦哼着鼻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噼里啪啦打出一行字:「霍青山,你王八蛋!」
长久注视着已成功发送的绿泡泡,女孩忽又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她就近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全然没在意椅面上积蒙了厚厚一层灰尘。
“孟呦呦,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对自己说。
明明是你自己决心不告诉他过去的那些事情,这会儿又没办法转换好身份、调整好心态——接受不了他疏离的态度;忍受不了他就在她身边,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化身一颗木讷的哑树;孟呦呦最不喜欢他看向她时,那双如止水的眼眸。
人啊,怎么总是,既要,又要呢?
真矛盾。
…
文件摊开在办公桌上,十几分钟过去了,男人一页未翻,密密麻麻的文字码在纸上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数次努力督促自己集中精神,不要走神,却均以徒劳告终。
霍青山清醒地意识到倘若不做点什么的话,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断无可能沉下心来专注工作。男人暗暗叹了口气,侧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对话框里显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她昨晚凌晨发来的:「有人不回我消息,好伤心啊!」
男人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脑海里随之应景地浮现出女孩最后离开候梯厅前,看向他的那个眼神。
一时心底躁意更盛,手指先于思考触上了屏幕键盘,他开始打字:「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我……」
霍青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对方解释这些。明明不解释的话,某个持续困扰他的问题,兴许自今天过后就会因此无疾而终,最终一劳永逸。他该是感到轻松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理智提醒他,他现在进行中的这个行为本质上是在节外生枝。想不通、理不顺,也没法为这个多此一举的行为找到合理成立的支撑点,但他就是正在做这件事情,没有停止下来。
真是古怪!
等他好不容易编辑好一段完整的文字,男人看了又看,似是觉得哪里不妥,故又删掉,重新输入,反反复复,不知道该发什么才好。
覃鸢给他打的第一通电话,是在霍青山醒来后的第五天,还是通跨洋电话。
电话里,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先是表达对听闻他苏醒这件事的欣喜和激动心情,然后又绕着弯子提到许多别的事情,给人感觉话里有话,却又难窥其本意。霍青山听得不知所云,无奈出言打断道:“抱歉,我失忆了。请问你是?”
电话那端缄默了足足半分钟,女人才再次出声:“青山,你在怪我,对吗?”
男人闻言皱眉,对面似乎不太相信他说的话,霍青山只得再次强调:“我真的失忆了。”
挂了电话,霍青山问过来送饭的小李:“认不认识一个名叫覃鸢的人?”
小李抓耳挠腮,想了好半晌,“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几天后,男人在医院的小广场上锻炼肢体,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孩一把抱住。为此,霍青山一度怀疑过,怀里的这个女孩是不是覃鸢?不过这个联想仅存在于在她开口说话之前的一小段时间,迥然不同的两道声线,使得霍青山果断掐灭了这个猜测。
直到有一天团长带着夫人来医院探望他,霍青山从团长夫人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病房里,上一个话题刚刚结束,团长给夫人递了个眼神,团长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青山啊,你和覃鸢的事,嫂子心里一直有些过意不去,趁着今儿个跟你道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