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打不动了,又是一天的精疲力尽,末了还在河水里泡了许久。三个人都觉得疲乏不已。就在水边寻了个地方,四个人三匹马,凑合着过了一夜。他们身上的火折子都打不着了,身上的干粮也都不能吃了。幸亏小道士身上有火折子,于是生了一堆火。河水不急不缓,偶尔能看到有鱼经过。郑念拿了谢苒的三股叉去河里站着,摆出“一夫当关,小鱼小虾米都别想逃”的架势开始捕鱼。这货饿的眼睛发绿,恨不得直接抱着生鱼就啃。不过郑念的准头比较差劲,折腾了许久,才扎了几条巴掌大的小鱼上来。烤了烤,不咸不淡的吃着,聊以果腹。见谢苒吃的一点也不勉强,郑念不禁有些奇怪:“寻常王侯千金,出门脚不沾土,据说有些人连门都不会开,就这么闲养着。你也是个侯门贵女,怎么不光能骑马能打仗,这等苦也能吃得下?你们老谢家养闺女,怎么当猛虎养啊?”话里多少带着点讽刺,谢苒听出来了,却懒得理会。半仰着身子看着天上月,接过薛青递过来的鱼。“我给你们表演个绝活。”说着,她拎起一条小鱼,捏着鱼头,把鱼尾巴鱼身子整个放入嘴中。然后慢慢往外扯,一条完整的鱼骨头就出来了。“这你都会?”郑念惊奇道:“怎么做到的?”谢苒嚼着鱼肉,犹如山珍海味,大快朵颐:“我三叔这么吃鱼。小时候我跟着他学,还和他比试。但是他总赢。有一年,趁着他出征的时候我天天在家练,逼得我们家厨子天天买鱼做鱼,我吃的喘气都带鱼腥味。终于练的不错了,满心期待着三叔回来一决高下,结果他却没有回来。”她望向苍茫夜色,眼神是无尽的怀念:“谢家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我爷爷我爹他们都是武将,武将把战死沙场奉为最为荣耀的归宿。哼,我若做个千金大小姐,只能每天在闺阁抹着眼泪,等着盼着他们回来,也有可能,他们回不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学点杀敌的功夫,与家人共进退,一战为快!”虽然郑念也是将门之后,但这番话却是头一次听到。其实女儿家本身骨骼较小,力气也不比男儿,练武本身就是要吃苦受罪的。出来打仗还要风吹日晒,风餐露宿。所以谢苒一定比寻常武将吃了更多的苦,才能练出这身压人一头的本领。谢苒解开手上的绷带,重新绑好。那是杀朱靡时被匕首所伤,皮肉翻飞,她却面不改色。郑念在她身边寻了个地方坐下,借着火光,看着她的手指,虎口全是茧子。那是常年练兵器磨出来的。火光中,她的侧脸恬静,温和。没有了擂台上的呲牙咧嘴,吹胡子瞪眼,也没有杀朱靡时的绝决与狠厉。郑念想:若脱了戎装,挽了发髻,她定然是个美人。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中有东西在静悄悄的发芽。那种子蓬勃绽裂,生出点点绿芽。可就在一瞬间,就被一阵咳嗽声惊的缩回去了。“咳咳咳。”薛青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然后站起来,跑到一旁弯着腰抠嘴。谢苒和郑念忙跑过去,一阵折腾后,薛青吐出了半截鱼骨。这货看谢苒吃鱼,偷着学,结果被鱼刺卡住了。郑念和谢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人困马乏,等给薛青抠出了鱼刺。三个人围在火堆周围,自己寻个地方睡了过去。小道士闻笙比较倒霉,本身就被捆着,又被郑念抱着,腿还搭在人身上。郑念鼾声如雷,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小道士欲哭无泪。第二日清晨上路。也不知道时辰,走就对了。也不知道第几关了,打就对了。一路打杀过去,三个人连续夺关,战无不胜。而且几天过去,已经十分有默契了。顺着元河支流再到元河,终于看到一座城关高耸。陀城!马上就要见到爷爷和爹爹了。谢苒兴奋的一催战马,飞驰而去。郑念刚在马上打了个盹,听见马蹄声,一睁眼,发现身边已经少了个人。“谢苒!等等我们,我们跑不过你!”两个人催马去追。小黑:能让你们追到算我输!转眼间,人已经跑的只能看到一个黑点了。很快,这个黑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点。一个人从陀城跑出来。谢苒骑马往陀城跑。两个人错身只见,显然认得那人的衣服。那时岱国军队的灰蓝色战袍,而且谢家得亲兵,还会再衣袖上锁上一圈红边。“是我家的亲兵?莫不是陀城有难,跑出来通风报信的?”谢苒使劲一勒马,调转马头往回追。很快追上那人。那是个身形消瘦的军兵。“你可是谢家的?你在谁的麾下?”那人一听,不敢理会,跑的更快了。,!“问你话呢!”谢苒直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此人神色紧张,见到谢苒,吓得一哆嗦,大气不敢喘。哦,这是把我当成西疆的人了。谢苒想。可不嘛?身后没有大旗,也没有兵马。自己一身盔甲被灰尘和血污弄得看不出颜色,马后面挂着人头,额头还肿了个大包。看起来就很怪异。也只有西疆的兵马中,怪物繁多,琳琅满目!谢苒挤出一个尽量平和的微笑,声音也低了下来:“你别怕,我是谢家的谢苒!你这是要去哪里?”“去去送信。”那人说。“去给郑将军吧?不用送了。我便是郑将军的先锋,他们正往这边赶呢!”谢苒一把拉住他:“走,我们去陀城,正好你路上和我说说陀城的情况。”那人似乎有些抗拒:“啊不不用了。”看他支支吾吾,谢苒一瞪眼:“莫非你是逃兵?”谢家对付逃兵,一向是重罚的,绝不姑息。“不是,不是逃兵。”那人皱皱巴巴的脸上硬挤出几分笑容:“没送成信的话,元帅恐怕要怪罪于我,我可不想受罚,小将军还是先让我去送信吧。”“那你更不用怕!”谢苒一拍胸脯:“知道我是谁吗?有我在,任何罪责我一肩挑。保证老哥你有功无过!”不由分说,就把那人扶上了马。谢苒一声“驾!”,小黑弹射而出。马后面坐着的人,一脸死灰小黑不愧为神驹。即使多拖一个人,普通的马儿也是望尘莫及。谢苒直奔陀城,心中还有点小兴奋,马上就要见到爷爷和爹爹了。没想到,眼前却突然又闪出了一道黑影。:()挂帅小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