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晴栀放心,本太子会依你所言,重赏采珠人。”说罢,在我耳边低声道,“这样,你可以收下了吗?”
我这才胆颤心惊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静默了些时刻,我转身,和太子一起走进房中,太子妃坐在桌边,见了太子,笑道:“太子前些日子处理朝政辛苦了,喝些菊花茶润润吧。”
我走过去,刻意地将夜明珠藏在衣襟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过茶盏。
“太子爷请用茶。”我端着茶盏,站过去,胤礽见了我,嘴角止不住上扬。——这一幕,被太子妃尽收眼底。
“睿妍,这些日子辛苦了……”
睿妍笑了笑:“您瞧瞧,温惠这些日子,多好啊,前些日子还画了画给臣妾瞧,说,这画的是阿玛和额娘……”
胤礽拿着画卷,正端详着。我站在门口静立,只见一个女人,带着宫女想要闯进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前上司,林侧福晋。
她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爷在里面是吗?”
“是,太子爷和太子妃在里面,容奴婢去通传。”
她却嗤笑一声:“我见太子爷呢,哪轮得到你一个奴婢通传!”
说罢,林侧福晋便不声不响地坐在桌前,胤礽专注看画,一把扯过她的腕子——她还以为是太子妃,道:“您瞧,咱们的温惠……”
“是,温惠格格的画作,更进步了……”胤礽猛地抬头,瞧见是她,顿住了。
我连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忘了通传。”
“原来是你呀。”胤礽道,“这么没规矩吗?”
林侧福晋婉转跪下:“臣妾一时情急,才进来了。弘晋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阿玛了……说到字画,妾身那儿也有许多弘皙画的,想拿给太子爷品鉴。”
胤礽下意识地望着睿妍。
睿妍只是摇了摇头:“快去吧,男孩子,总是需要阿玛陪伴身侧的,你快去陪他吧。”
胤礽无奈地笑笑,只是轻声道:“在自己房内,还带着这样的面具……我是希望你挽留我的。”
睿妍行了个礼,恭送他离去。
那盏菊花茶还是热的,我正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把茶水倒了吧……”她道。
我依言去做,将茶水撤了。回到房内,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太子妃……您今日……为何?爷是想留在你这里的。”
她只是摇了摇头:“你刚来,并不知道,林氏,是最受宠的一位。她经历过流产,头些年好不容易为爷生下了弘晋。后来……爷又碰到了你……对她没有那么关注了。”
“她年少入宫,虽然得宠过,但是屡次流产,也是个可怜人。如今,他想用弘晋来挽住太子爷的心,我也能理解。宫中女子,大多如此,偶尔骄纵些、偶尔使些小性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也由着她们去。作为太子妃,我只求毓庆宫安宁,能让爷专心政务。”
我抬起眼,目光落在她柔和的侧影上。忽然有些感慨,林侧福晋虽是不幸,总归得过宠,总归留了个儿子。
而她呢?二十多年结发夫妻,只得一个女儿。连‘得宠’二字都算不上的,如今却在这里——心疼别的女人。
我想要安慰她,可是话语刚出喉咙,就被轻轻掐断了,像是不忍说,又像是不必说。只是那未出口的半句,已经足够让人听明白她没说出口的哀伤。
那是在为自己不曾得到的半分温存,掉眼泪。
我望着她柔和的侧脸,眼泪不禁涌出:“太子妃,奴婢一直心有不解……却怕惹得您不悦……”
“什么?”
“按照常理,太子爷是您一个人的夫婿,这些恩宠,合该是您一个人享有。”我叹了口气,给她解下旗头,“这些日子,我看着您协理六宫,和那些长辈周旋,这些年恪尽职守,皇上和各宫娘娘都夸您娴熟谦和,大家风范。可是……您心里是否有过不甘心?您投其所好把我送去太子爷跟前,可是我知道……”我知道爱情是排他的。
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自然也会嫉妒,可是……当我接过了太子妃的大印,我就知道,我不能只拘泥于和他的情爱。管理后院,早已是我的职责。我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因为我的身后,站着太子爷,站着温惠,站着我阿玛石文炳,还有我的家族——瓜尔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