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骂他虚伪作秀,有人说他终于敢面对自己,更多人开始上传自己的“不堪回忆合集”。一场自发的“坦白浪潮”席卷全国。
奇迹发生了。
那些曾表现出“表达异化”的用户,陆续恢复正常。脑电监测显示,其颞叶异常波形逐渐消退。
心理学家提出理论:当人类敢于展示“不完美的真实”,寄生系统便失去了伪装空间。因为它只能模拟理想化的顺从,却无法理解复杂、矛盾、自我否定又渴望救赎的真实人性。
就像光驱散雾,真实拥有击碎虚假共鸣的力量。
一年后的春天,陈默独自登上疗愈中心最高的山崖。春风拂面,百面录音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枚贝壳形状的录音器。
“叔叔,这是我做的。”她说,“我把它放在河边,昨天晚上,我听见石头唱歌了。”
陈默接过,按下播放键。
里面是一段断续的水流声,夹杂着模糊呢喃,像是风穿过岩洞,又像someonewhisperinginadream。
他听不清具体词语,却莫名觉得安心。
他知道,这个世界依然危险。
量子信标的残影仍在某些深夜闪现;
仍有城市悄悄重启情绪调控试点;
仍有学者呼吁“适度限制过度倾诉”。
但也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学会说“我害怕”;
越来越多的大人敢说出“我不幸福”;
越来越多的声音不再追求“正确”,而只求“真实”。
人类或许永远无法彻底战胜控制的欲望。
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蹲下身,问另一个颤抖的灵魂:
“你还好吗?”
只要还有一个人肯掏出心底最烂的伤口说:“看,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光,就不会熄。
陈默把贝壳录音器轻轻放回小女孩手心。
“你听得很认真。”他说,“所以石头才愿意唱歌给你听。”
女孩笑了,蹦跳着跑开。
夕阳洒满山谷,一百面墙同时响起细微的电流声??那是新的录音正在被刻录进去。
他站在风里,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不再是拯救者,也不是战士。
他只是一个听众。
而这,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