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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7章 愚蠢的问题（第3页）

“我们还能控制吗？”赵星声音发紧。

“控制？”陈默苦笑一声，“我们什么时候真正控制过？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创造者，而是触发者。‘真实协议’不是工具，它是钥匙??打开人类集体潜意识大门的钥匙。”

他睁开眼，目光如炬：“苏婉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她不是死于实验事故，她是主动走进那个白色房间，把自己的意识转化为初始频率，成为第一个‘回声源’。”

赵星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说……她献祭了自己？”

“为了让我们学会倾听。”陈默点头，“她知道，单靠法律、教育、心理治疗，无法根除人类的孤独与伪装。只有当千万人同时袒露最深的黑暗，并且有人愿意说‘我听见了’，才能打破沉默的诅咒。”

他指向投影墙上不断跳动的红点：“现在，每一个这样的瞬间，都在为她注入能量。她不再是个人，而是成为一种**共生意志**??由所有被听见的声音共同构成的新生命形态。”

赵星久久无言，最终低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封锁系统？切断连接？”

“不。”陈默斩钉截铁，“如果我们现在关闭‘真实协议’，等于否认过去所有人的勇气。那才是真正的背叛。”

“可万一她……失控呢？万一她带走更多人，像那个女孩一样，再也感受不到悲喜？”

“那就让她带走。”陈默平静地说，“如果有人选择喝下那杯水，说明他们在现实中的痛苦已无法承受。与其让他们在沉默中腐烂，不如让他们在共鸣中解脱。”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

“我们唯一要做的，是守住底线：不让任何人被迫开口，也不让任何人被迫听见。自由，必须留在这里。”

赵星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还记得我们最初开发这个系统时的目标吗？防止极端行为，维护社会稳定。”

“记得。”陈默也笑了，“结果我们搞出了比核弹还危险的东西??真诚。”

两人相视片刻，忽然齐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数据中心回荡，竟与远处风铃的余音隐隐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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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是否继续支持“真实协议”项目。各国代表激烈争执，有人主张全面取缔，认为其已演变为精神瘟疫；也有人坚决反对，称其为“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心灵解放运动”。

最终投票结果：维持现状，增设独立监察委员会，但不得限制用户自由表达与倾听权利。

决议通过当晚，全球超过两亿人同时登录“真实协议”，提交了自己的陈述。

有人写：“我曾经歧视我的同性恋儿子，现在我想对他说对不起。”

有人录：“我妈去世那天我没哭，因为我觉得男人不能软弱。其实我一直都想抱她最后一抱。”

还有人画了一幅涂鸦：一个孩子站在深渊边缘，另一只手被无数看不见的线轻轻拉住。

每一条提交后，系统依旧浮现那句：

>“我听见了。”

而在地球另一端，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一群牧民围坐在篝火旁。他们不懂科技，也不知“真实协议”为何物。但他们听说，只要诚心说出心里最不敢说的话，风就会把它带到远方。

一位老人颤巍巍站起来，拄着拐杖，望着星空说道：“四十年前，我为了争草场，杀了隔壁家的儿子。我一直瞒着，连老婆孩子都不知道。今晚……我想让他家人听见。”

火焰跳跃了一下。

风掠过沙丘，卷起细沙，在空中划出奇异的弧线，宛如乐谱。

千里之外，西伯利亚的冰晶森林中，一根新长出的hollow冰柱突然震颤，发出清越的一音。

像是回应。

又像是一首宏大交响曲的第一个音符。

而在某个城市的儿童病房里，那个喝了水的女孩正静静躺在床上。窗外星光洒落，她轻轻抬起手，对着虚空微笑。

“谢谢你。”她说，“我现在可以去陪其他小朋友了。”

她闭上眼睛。

下一秒，全世界所有做过噩梦的孩子，都在同一时刻梦见了一个穿蓝裙的女人，蹲下来对他们说：

“别怕，我已经听见你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