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诺拉轻轻应了一声。
“好吧。”他答应了,表情迅速回归一贯的平静,就像刚才那点雀跃不过是错觉,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因为他答应了她,诺拉却忍不住说道:“谢谢你,雷古勒斯。”
“谢什么,不过是一把扫帚。”他语气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我不是谢扫帚。”她认真地看着他,“是谢谢你一直相信我说的话。”
她承诺道:“放心,克利切会没事的。”
听到这句话,雷古勒斯看着她,脸上那副冷静的面具下仿佛有什么情绪要破裂出来。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诺拉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似乎想要伸手触碰她。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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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昏昏沉沉地靠在沙发腿边,把它当作靠背,静静吃着爆米花。诺拉感到自己在一点点滑下去,头滑落到了地板的一个软垫上。她半眯着眼,看着雷古勒斯还勉强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坐在她身边。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问。
“在……想我的家人。”诺拉慢慢地说。
“哦。”雷古勒斯应了一声。
“你呢?”她反问。
“我也是。”
“小天狼星吗?”她问。
“嗯。”他没有否认。也许酒让他有了说话的冲动,他低声道:“我几乎做每件事的时候,都会在想他在干什么。”
诺拉望着他,“偶尔,我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没有再掩饰。
雷古勒斯轻轻地笑了一下:“肯定和你那个不一样。”
他转身,撑在她上方,影子落了下来,“小天狼星……对我来说是一个基准。在他十一岁之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他;而在他十一岁之后,是‘我绝对不能成为他’……”
他靠得离诺拉更近了。或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脱得只剩一件白衬衫,领口松松地敞着,脖子上挂着的金色项链滑了出来。刻着字母的吊坠轻轻晃动,像是催眠师用的钟摆。
“我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会想着他会怎么做,我千万不能和他一样……有时候,我又会想他会怎么看,怎么评价。我把自己都搞糊涂了……”
摇晃着,诺拉努力去辨认那串字母,h-o-n-o-r-a……
拉丁文的“荣誉”。
她忽然觉得雷古勒斯很可怜。谁会每天把“荣誉”挂在胸前提醒自己。就因为小天狼星一点也不在乎荣誉吗?
她努力从酒精的迷雾中清醒过来,想看清他的脸。他正望着她,眼里翻涌着某种燃烧着的情绪,她读不懂的东西。像是一种极端的忍耐。
“谁要管小天狼星怎么想。”在意识彻底滑入黑暗的前一秒,她用模糊的声音安慰他,“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闭上了眼。
沉沉的梦境将她裹住。她像是躺在一张软垫上,漂浮在意识深处。
温热的气息,在她面颊游移。
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动了动,却沉得像石头,只能任由那气息来去。
耳边传来一道喘息,带着挣扎后的妥协,抑或是终于得到满足的喟叹: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小天狼星一定不会喜欢的……”
在梦里,似乎有什么在她的嘴唇和胸口上反复地折磨着她。在她毛衣下游走,让她难以忍受地战栗……
她再也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