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回去的时间越来越早了。”
克劳奇摸着下巴,带着若有所思的语气说。
鼻子伸得真长,斯内普在心里冷哼一声。
他从家养小精灵手中接过馅饼,随口应道:“家里有只食尸鬼要照顾。”
“啊?”
克劳奇露出一丝嫌恶的疑惑,斯内普却懒得多说,下一秒他幻影显影离开了。
是的,他告诉自己,把她想成一只寄居在家中的食尸鬼,很多事就都说得通了,他对她的容忍度也会更高。暴躁地拍桌子要吃的、整日里窝在角落睡觉、无法交流、完全没有自觉。哪个通过了O。W。L。s的人能否认,这不是一只标准的食尸鬼?
斯内普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他按时给她熬药,带食物。她再也不能用“你欠我的”之类的废话来绑架他,惹他心烦。
他甚至慷慨地给了她一张床。虽说是杂物间里快散架的行军床,但她头顶还有扇排气窗,这难道不是一份莫大的恩赐。
除了二楼和地下室仍是他划定的禁区外,对于她在其他区域毫无做客自觉的行为,斯内普也努力做到最大程度的冷眼旁观。尽管他从来弄不懂她在瞎折腾什么。
比如说,她为什么要铲掉厕所里长出来生机勃勃的蘑菇和霉菌,却又要在原地摆上一盆院子里挖出来的草。那个所谓的花盆还是他母亲曾经用来腌黄瓜的缸子。
又比如,在一段时间里,他总能看到她伴着音乐,捏着毛巾在地上和墙上不停地擦拭。
房子里并没有任何他认为值得清理的东西。对斯内普来说,只有在必经之路上出现了一具老鼠尸体,这才需要用一个清理咒。
不过一周之后,一个晴朗的早上,他突然发现,房子变得亮堂了起来。原来他从小长大的这座房子所独有的,被混血王子认为仿佛命运般笼罩着,和他忧郁的自身气质十分匹配的阴翳深沉。只是一层历经了在他家搬来之前的房主、艾琳和托比亚、以及他本人都未清理过积年的油污。
在阳光铺进来之后,地板呈现出他从没见过的温暖的棕黄色,和电视正在播放的肥皂剧里闹哄哄的一家人的地板没有两样。
再比如最近,她迷上了跟一个美国胖女人学做菜,她一天不落地在晚上收集着节目的食谱。
节目声称教授“高端法餐”,可在斯内普看来,那啰嗦幼稚的手法和“高端”二字毫无关系。他路过随便瞟一眼,就能想象到那些食材之间应该如何反应,该用什么手法和火候。不过也许是因为他是天才的缘故吧。毕竟与此同时,平凡的蠢货正坐在电视前,专心致志地抄写着:“糖浆三茶匙半…”
接着,她开始缠着他给她带一些食材和调料,在他不胜其扰的时候,他通常会满足她一两次。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也是个错误。
她明明正在煮着东西,却忽然紧皱着眉蹲在地上。他凑近一看,她居然已经睡着了。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从袖子里伸出魔杖调小了火。要是他没发现,估计他的屋子已经被烧成废墟了。而她醒来之后却以为那道烤苹果的成功是她自己的功劳。
总之,就在她对他的耐心的不断挑战中,院子里杂草从嫩绿变成了郁郁葱葱的青绿色。天气转入了盛夏,她的身体也开始好转了。
此刻,斯内普从马尔福庄园归来。推开房门,轻快的噔噔噔的声音传来。斯内普能想象佩雷斯穿着袜子在地板上从厨房跑到门口。
“你回来啦。”她随意地招呼了一句。然后继续跑回到厨房煮她的土豆。
也许这一句就值得所有的忍耐。
十一岁时在对角巷被母亲拉着,依依不舍地离开宠物店门口摆着的那只丑陋蟾蜍的感觉,他到现在还记得。斯内普忍不住讥讽地勾起了嘴角,谁能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虽然是只食尸鬼,但他终于养上了宠物。
——
或许是因为污染,科克沃斯的夏日天空永远不会像霍格沃茨那般湛蓝明澈。那是一种柔和发白的颜色,像婴儿房间里粉刷过的淡蓝。
斯内普难得有一个休息日。他计划去附近的山坡上采些魔药。有些常用的药材,他习惯亲自去找。毕竟只有最新鲜的材料,能确保最好的效果。
“我要去。”在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诺拉佩雷斯忽然表示,她要一起去。
该死,如果早知道她会跟着,他就应该偷偷摸摸走的。当然在他出现这种想法之后,斯内普忍不住鄙夷自己。他凭什么躲着她?
“不行。”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在家里和她相处是一回事。带她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他需要一个能够躲开马尔福庄园,躲开她,以及任何人的空间。
但是今天她异常坚持,“反正我今天就是得出门。”
“改天。”斯内普准备先敷衍过去。他有点怀疑她想出去是想给他找出什么新的麻烦。
“不行,就得是今天。不然……”话没有说完,但里面的深意不言而喻。如果这个麻烦不爆发在外面的话,那么就会发生在这个房子里。
她眼巴巴地盯着他,寸头让她的五官毫无遮挡地如猫一般醒目鲜明。
想到她有多难缠,斯内普烦躁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