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以为,此事绝非意外。"贾琤压低声音,"看谁得利最大,谁嫌疑便最重。如今信王失势,其他几位王爷自然渔翁得利。"
襄宁长公主轻抚茶盏边缘:"你觉得是哪位王爷所为?"
贾琤沉吟片刻:"不好说。五皇子定王、七皇子恭王向来低调,三皇子诚王与甄家素有嫌隙,八皇子景王为人圆滑,四皇子雍王表面与世无争实则深藏不露甚至可能是他们联手。"
"你漏了一个人。"襄宁长公主忽然道。
贾琤一怔:"祖母是说陛下?"
襄宁长公主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说:"甄应嘉贪污的银子,当真是他甄家用了?怕不见得。这背后想来有甄贵妃或者信王顺王的影子!皇兄啊,有些时候颇为重情,甄贵妃是甄家老太太培养出来的,那位老太太照顾皇兄多年,对皇兄非常了解。而且甄贵妃是照着元后培养的,元后在皇兄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当初太子谋反,看在元后的份上皇兄也没想杀他,只是后来……皇兄移情到了甄贵妃母子身上。"
贾琤瞳孔微缩。他没想到事情竟牵涉颇多。
"祖母,您是说这次袭击"
"甄家刺杀你,害你受伤,本宫确实恨甄应嘉。"襄宁长公主冷冷道,"但若要他死,也会让他死在京城,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而非荒郊野外。这半路劫杀,太过粗糙,反倒像是要掩盖什么。"
贾琤心头一震。襄宁长公主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甄应嘉的失踪绝非简单的政治倾轧,背后必有更深的阴谋。
"那我们……"
襄宁长公主站起身,走到,宛如一场无声的厮杀。
"传本宫命令,府中加强戒备,。"她转身看向贾琤,目光如炬,"你伤愈后先修养一段时日,不要轻易出门,更不要与诸王,才刚刚开始。"
贾琤肃然应下,心中却已有了计较。他,才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保全贾家。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管家在门外高声道:"禀长公主,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急召您入宫!"
,两人眼中俱是凝重。暴风雨,终究是来了。
"祖母,您脸色不太好。"贾琤站在襄宁长公主身旁,清亮的眼睛里盛满担忧。
襄宁长公主收回思绪,拍了拍孙儿的手背:"无碍。你先回去休养,告诉厨房备些清淡的晚膳,一切等本宫从宫里回来再说。"
贾琤担忧的看向襄宁长公主,“可是祖母,陛下此时唤您入宫,恐怕是为了甄家的事情……”
襄宁长公主心中也有所猜测,只是不知道皇兄想要做什么。此时想再多也无用,只能进宫走一趟看看。
襄宁长公主轻轻拍了拍贾琤的手,“琤儿,莫要担忧,虽然如今时局混乱,但本宫到底是陛下的亲妹妹,只要陛下在一日,本宫就不会有事。”
襄宁长公主霸气的回应,这是身为当朝权势地位最盛的长公主,对自己的自信。
贾琤咽下了嘴边担忧的话,只能送祖母到了府门前。
管事早已备好车马,四匹雪白的御马在宫门前静候。襄宁长公主临上马车前,又回头望了一眼。
贾琤正站在府门前目送着襄宁长公主。
"走吧。"她轻声吩咐,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驶去,襄宁长公主坐在马车上心绪不宁,思绪翻飞问就到了宫门前。
襄宁长公主下了马车,换乘着御赐的轿撵,远远望去,皇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襄宁长公主的轿撵缓缓穿过重重宫门,她轻抚着腕问的翡翠镯子,那是先帝在她及笄时所赐,如今已陪伴她五十余载。
紫宸殿外,远远就有小太监迎了过来。襄宁长公主的轿撵刚转过最后一道宫墙,那穿着靛蓝色袍子的小太监便小跑着上前,跪在轿前:"长公主殿下万安,陛下有旨,您来了直接进殿,不必通报。"
襄宁长公主眉头微蹙。这样的礼遇在平日自是殊荣,但此刻却让她心头一紧。兄长素来重规矩,若非急事,断不会如此。
殿前的汉白玉台阶被夕阳染成橘红色,襄宁长公主拾级而上,裙裾扫过阶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大太监夏守忠早已候在殿门口,见她来了,忙躬身行礼:"长公主殿下金安,陛下等您多时了。"
夏守忠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太监立刻搬来一把紫檀木圈椅,放在御案右侧。他又挥了挥手,殿内其他侍从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他一人守在门边。
襄宁长公主踏入殿内,紫宸殿熟悉的沉香味扑面而来。隆兴帝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景色。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问融化。
"阿宁来了。"他唤着她的小名,声音里带着只有面对至亲时才有的柔软。
襄宁长公主刚要行礼,隆兴帝已经快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免礼。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兄妹不必如此。"
她抬头望去,兄长的眼角又添了几道细纹,鬓边的白发比她上月进宫时又多了些。不知为何,她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皇兄急着召我入宫,可是出了什么事?"襄宁长公主轻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紫宸殿的鎏金蟠龙香炉吐着龙涎香,袅袅青烟在殿内盘旋。
隆兴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亲自为她斟了杯茶。茶汤清亮,是江南新贡的龙井,她最喜欢的味道。